他慌不擇路一般,跑到床對面的食品柜,打開柜子,把食品當暗器對著醫生玩偶砸過去。
醫生玩偶個頭小,明明速度快可以很靈活,但到底是敵不過亂七八糟的便利袋,被無數便利袋壓在底下,如同被活埋了一般。
便利袋堆積成一座小山,底下壓著醫生玩偶,如同一座墳墓。
荊戊扯下厚重的簾子,扔到了墳墓上面,如同獻上一副花圈。
突然,簾子的上方凸起一角。
墳墓里,有東西撲簌簌滾落下來,滾出簾子覆蓋的面積,滾到了荊戊的腳下。
荊戊心中一凜,這個凸起的東西,實在是像手。
人類大小的手。
那只手摸到了簾子,帶著無與倫比的憤怒,抓住簾子狠狠一撕。
厚重的布簾被輕而易舉撕開,露出一只慘白的、巨大的棉布玩偶的手。
那大小已經與荊戊的手不相上下,甚至還在生長,變大!
荊戊果斷把把所有的食品柜給推翻,食品柜是鐵皮柜,有一定重量,荊戊扛起一只就朝還在變大的手上扔過去。
棉布手被壓倒,但是并沒有受到傷害,他不斷膨脹,變大,把食品柜擠到一邊,繼續生長!
荊戊把所有食品柜推翻后,露出食品柜背后的真正模樣。
玻璃窗,又是透明的玻璃窗。
掛著黑色布簾的玻璃窗,外面聽到動靜,把黑色布簾朝兩邊拉開,露出一張巨大的臉。
“哎呀,兔子醒啦!”
那張巨大的臉,緊緊貼在整面墻上,擠壓的有些變形,看起來更可怖了。
他肉色的臉仿佛是變異腫脹的邪神,兩只帶著狂熱眼神的眼睛仿佛是天空上黑色的太陽,只要看一眼就會被吸入深淵。
他的鼻梁擠壓在玻璃墻上,嘴唇一張一合,如同怪獸獵食的口器正在等待投喂。
荊戊突然明白了金魚的感受,被困在透明的玻璃水缸中,看外界的一切都是巨大到不可抵抗的怪獸,都是可以將自己輕而易舉摧毀的異界邪神。
但是荊戊不是金魚,他不會甘愿被困在這小小的玻璃世界里。
荊戊淡定地打量著這一切,尋找著脫困的機會。
玻璃墻外,獸醫那張詭異變形的臉上滿是驚喜,五官和神情卻是那麼熟悉。
身后,那張臉的另一個身體已經邁出便利袋墳墓,朝著荊戊大踏步走過來。
棉布玩偶還在不斷長大,從跟荊戊差不多大小到超過他,接近兩米,還在生長!
它的身體膨脹的像是超市門口的充氣廣告人,變得越來越粗,越來越壯,搖搖晃晃,但是又很快站立起來,穩穩地立在原地繼續生長。
荊戊快速看了棉布玩偶一眼,已經看出了這個新出爐的巨大怪獸的缺點。
——雖然棉布玩偶越來越大,但是行動速度反而沒有小的時候更靈活,荊戊在室內逃跑躲避將會更有優勢。
此時,最大的威脅來自玻璃墻外。
荊戊面對著的玻璃墻外,獸醫拿出了工作筆記,一邊興奮地記錄一邊念念有詞:“看來兔子很喜歡這個玩偶,很活潑,很有生機!”
荊戊在心里罵罵咧咧,恨不得打破玻璃窗出去撕破獸醫的臉。
可惜這玻璃窗質量過于硬核,鐵皮柜都砸不破。
時間緊迫,荊戊只能選擇放棄。
荊戊又跑向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
荊戊拉開窗簾時,玻璃墻外,另一邊的方向,獸醫干脆把籠罩在兔子籠上的黑布徹底掀開,荊戊的世界,到了白天。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的黑夜白天如此突兀,如此不自然。
原來本就是籠中世界,日夜由籠子的主人說了算。
原來這里就是個透明的玻璃柜,四面拉上簾子假裝是墻壁,但是在他睡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也許窗簾都被拉開,在被其他人從四面八方圍觀,指指點點,拍照議論。
這才是動物園的真正含義,荊戊就在動物園,荊戊就是那只被觀賞的動物。
玻璃窗外,獸醫眼神狂熱地記錄著,工作人員小越也來到玻璃柜旁觀看。
兩人當著荊戊的面,開始討論對他的安排。
“這只兔子很有活力,品相也不錯,觀眾應該會喜歡。”
“這麼好的品相,不能浪費,得配種多生幾窩,以后可以賣給其他動物園。”
“兔子發情快,生得也多,很快就可以去配種了。”
“好,到時候我去看著,做些記錄。”
“這只兔子性子比較烈,說不定不配合……”
“不行的話用點藥,或者上激素……”
荊戊在他們的眼中,未來的人生,不,兔生,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觀賞,配種,售賣,甚至不配合的手段都想好如何應對了。
偏偏三個人看起來都是人形,為什麼荊戊就被當成兔子?
非人動物園,到底誰是動物,誰是非人,誰又才是真正的人?
荊戊來不及想這些復雜的問題了。
醫生玩偶長大到了四米,頭部已經觸碰到了天花板!
天花板擋住了他繼續向上生長后,就開始橫向發展!
荊戊突然明白醫生玩偶是要如何“捕捉”他了。
房間里的障礙物太多,躲閃抓捕太麻煩,但是加入醫生玩偶填充了整個房間,讓他無處可逃,被堵死在某處,輕松就可以抓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