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四樓就仿佛是無數的照片堆疊而成,貼在墻壁上的照片撕一層還有一層,永無止盡似的,看不到下面本應該有的墻壁。
荊戊不禁贊嘆:“看不出來,你看起來這樣一個文藝青年,死后造出的幻境這麼恐怖。”
荊戊敢說,來得如果不是他,還沒與攝影師打照面,普通人已經被嚇得死無數次了。
“跟你相比我弱爆了,你才是真正的惡魔。”攝影師看著荊戊的眼神露出畏懼。
這密密麻麻的荊戊,讓他縮著脖子無比老實,一問一答十分配合。
實在是這些荊戊們不是在耍刀子就是在玩打火機,一副躍躍欲試想在他身上做實驗的惡魔模樣,讓他完全不想給他們任何機會。
荊戊歪了歪腦袋,莫名有些萌:
“如果說我是惡魔,制造出惡魔的你豈不是惡魔中的惡魔?”
攝影師嘆息著搖頭,看著密密麻麻的荊戊,只想回到過去打死那個手賤的自己。
“不不不,我不是惡魔,我只是一個蠢貨,僅此而已。”
他是有多蠢,才會把一個惡魔復制粘貼成無數份來追殺自己!!!
從一對一單挑變成了群毆,他現在身上的痛就是當初腦子里進的水!
“你的能力是拍出其他人的人生?”
“我生前做過人生成長系列紀錄片的攝像師,后來出來自己單干也拍過人生紀念冊,就是從小拍到大。”攝影師扭頭看著墻上自己的照片,下意識撫摸著胸前的相機,語氣里帶著無限的緬懷。
“可能正因為我的經歷,我才在死后有了這樣特殊的能力。”
荊戊壓低聲音:“為什麼沒有我的人生?”
攝影師猶豫一番,看到周圍一群虎視眈眈的荊戊們,最終只能實話實說:“你的記憶是假的。”
“是真是假我自己不清楚?”
“真的,我能看到的真實的,只有這一段。”
“我有三年的特殊經歷,三年前的可以跳過直接看嗎?”
“在我的眼里,除了今天,你的所有記憶都是假的。”攝影師眉頭緊皺,“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攝影師說著說著,突然陷入崩潰的情緒,捂著頭大叫:
“為什麼我會在這里?為什麼我死了?為什麼我回不去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荊戊的心情不太美妙。
他明明清晰地記得,自己有對離異后再婚的父母,雖然不再管他,但都活得好好的;
有三五個至交好友,在他昏迷的三年全是好友在籌錢繼續治療。
他記得自己從幼兒園到大學到工作的生活軌跡,記得小時候父母感情還算恩愛,也記得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兄弟,那樣的真實,那樣的詳細,怎麼可能是假的。
“你怎麼不說我人是假的。”荊戊冷笑一聲。
攝影師發著瘋,突然安靜了一瞬,然后喃喃低語:
“星期一我把擔憂埋葬在土里,”
“星期二我把恐懼埋葬在鐵里,
“星期三我把歡喜埋葬在水里,
“星期四我把悲傷埋葬在紙里,
“……”
荊戊猛地抬起手,所有荊戊齊齊安靜下來。
這是荊戊上樓時,在樓梯間看到的話語,寫在紅色的油漆下的字句。
原本他以為只是一個陷阱,但是現在從攝影師的嘴里聽到,似乎還有別的含義。
攝影師癲狂一般,聲音越來越大。
“我失去了一切,也重新擁有了一切。”
“我快樂無邊,我無憂無慮。”
“我來到了我的天堂,我的世界。”
攝影師猛地一聲高亢大叫,突然開始狂笑。
“我的世界!哈哈哈哈哈!”
荊戊們原本注意力集中在攝BaN影師身上,突然聽到某個方向傳來劇烈地動靜,齊齊沖過去,一腳踢開門:
“誰!”
攝影師的一句話讓荊戊陷入煩躁的情緒,看到401房間里東倒西歪還在打架的唐振十人時,都沒了之前的好心情。
他只覺得吵鬧。
這樣的情緒在自己的分/身間傳染,幾乎所有荊戊們都變得煩躁不耐煩了起來。
401的房門被踹開,偷聽的人倒了一地,打架的人還在對打,畏懼的人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荊戊站在門口,血色的光線下,室內的人只覺得荊戊身后有無數模糊的血色人影,但是又不確定是不是幻象。
荊戊看著眼前喧鬧的打架:“別打了。”
十個人依然打得激烈,不少人還在互相撕扯頭發。
“我說,別打了!”
上百個荊戊齊齊出聲,魔音灌耳,響徹整條走廊。
這一刻,唐振幾人頓時明白,密密麻麻的血色人影不是幻覺。
門外,電梯原本悄無聲息躲在一旁看熱鬧,電梯門開合開合著在哈哈大笑,煽動叫好,見到這一幕快速合上門,電梯樓層電閃雷鳴般飛速下降。
當十個人回過神來,看到眼前這恐怖的一幕時,在場眾人只恨自己明明有兩條腿還不如門外沒有腿的電梯跑得快,瞬間收手。
然后,齊齊安靜如雞,站的如挨訓的小學生一般規矩。
面對擠滿一走廊的荊戊,誰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兩個唐眠一起往各自隊伍的唐振身后躲過去,一起瑟瑟發抖:
這個大神,不,這個大妖,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