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玄羽瞟了眼次臥房門, 他試過了, 怎麼都進不去, 毫無疑問人造神明就在那個房間里。
他盯著江麟, 滿含興味地問:“我很好奇,你的異能到底是什麼?不僅僅是入夢這麼簡單,對嗎?”
江麟走近兩步, 俯視著池玄羽的面龐, 唇邊含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那麼你呢?你的異能又是什麼?”
池玄羽毫不在意地說:“告訴你也無妨, 我的異能是復制,越是清楚別人異能施展的條件和效果,復制的成功率就越大。”
江麟語氣中帶著嘲意,“你應該說,池玄羽的異能是復制。”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現在就是池玄羽。我睡了兩天兩夜才醒來,醒來后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這里,等了你一整天。”
池玄羽攤開手掌,“我回憶過你說的話,有一點疑惑,想讓你給我解答。”
江麟覺得這人挺有意思,“說說看。”
“你說你穿回舊世界,遇見江麒,和他朝夕相對日久生情——”
池玄羽注意到江麟的表情有細微的變化,挑了挑眉,“哦,江麒就是人造神明的本名,你不會不知道吧?”
江麟漆黑的眼珠幽幽地盯著他。
池玄羽:“扯遠了,我的疑惑是你穿回的是幾幾年?”
“我也有點疑惑。”江麟問,【你是誰?本名叫什麼?】
今時非同往日,言靈的力量人類無法抵抗,池玄羽立刻張嘴,剛剛吐出兩個字——
砰得一聲震響,池玄羽的身體炸得四分五裂。
江麟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屏障!】
透明的屏障瞬間凝實,飛濺的血肉被阻擋在外,嘩啦啦地落了滿地。
脫身而出的靈魂迎面襲來,
江麟心念光轉,沒有阻止對方入侵自己的意識海。
這個靈魂剛剛接觸江麟的意識海,立即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怎麼會……怎麼可能!
他墜入江麟的意識海,卻猶如置身更高維度的宇宙,無處落腳,在廣袤無垠的時空迷失方向。
他感到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這根本不算是入侵,如同與神明的共感,對方正在掃描他的靈魂,攝取他的記憶、思想、情感……
千年來的人生過往紛紛重現,無數記憶畫面紛至沓來。
他靈魂轉移死而復生了太多次,很多記憶早已掩埋在靈魂深處,如今被迫回憶起來,一時間神智混亂,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誰。
俊美的青年、稚嫩的孩童、嬌柔的女人、白發蒼蒼的老者……社會閑人、逃難者、基地長官、時空教宗……
·
青年笑容滿面,將裝著鮮榨橙汁的奶瓶懟到嬰兒的嘴里,“小寶貝,爸爸喂你喝橙汁。”
“老公,別給兒子喂橙汁,他不愛喝!”
幾年后,青年牽著小男孩站在墓碑前,彎腰放下一束白玫瑰。
然后撐著雨傘轉身離去。
畫面飛轉,眨眼間男孩長成少年,青年老去。
男人拉長卷尺,在給少年量身高。
“那不應該啊,”他朝少年露出促狹的笑容,“竟然還是179,一厘米都沒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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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發現主的存在。
他膽戰心驚,不敢置信。
第二次與主的共感。
主說,【人類,你在走向死亡。】
他說:“但我會在死亡中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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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白砂紛紛揚揚。
在往城外疏散的人群里,稚嫩的孩童被人抱在懷里。
孩童將腦袋搭在大人的肩膀上,圓圓的眼睛望著被白砂覆蓋的嘉蘭城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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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獵人剛到基地,碰上她,嬉皮笑臉,試圖動手動腳。
“美女,一起玩玩啊——操,你還挺辣——啊啊啊!”
面容嬌柔的年輕女人,伸出戴著鋼骨手套的手掌,扼住獵人的脖子,“不會說話,舌頭可以割了。”
她松手轉身的同時,朝下屬吩咐,“切了他碰到我的兩個手指。”
“是,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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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窩在沙發里,抬眼看向來者,“來得巧,我快死了。”
時空教宗說:“壽終正寢是件好事。”
房門合攏,老人笑著說,“也是,我好像很少壽終正寢。”
“你想選誰?”
“林霜白,你不是早為我準備好了嗎?”
“好,”教宗說,“為我搭橋吧,我想見主一面。”
共感結束之后,老人問:“你決定了嗎?”
教宗點頭:“決定了,這是我的使命。”
房門打開,老人注視她的背影說:“明天見。”
她順手關門,“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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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近一點,看著挺眼熟,叫什麼名字?”
“衛淵……”
“衛淵,”他盯著這張熟悉的面孔,從林霜白的腦海翻出了相關記憶,“我想起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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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不止以上那些片段,超過千年的幾十段人生經歷,光速閃現,輪次播放,讓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半晌才反應過來,那都是他自己的過去。
他已經度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遺忘了那麼多的事情。
“我想起來了。”
他在這片浩瀚無邊的意識海中不斷墜落,喃喃自語。
他的靈魂越發淡薄。
貿然入侵比己身強千百倍的意識海,勢必會遭到嚴重的反噬,魂飛魄散是難以避免的結果。
“我想起來了。”
他知道在這片意識海的主人能夠感知他的意念,所有的話語會實時傳達到對方的腦海中。
“原來是你啊。”他笑起來,“怪不得,江麒的靈魂會回來。”
“江麟,你現在是成神了嗎?你想去吞噬時空之主的靈魂嗎?”
“徹底吞噬祂的話,你也會被同化,到時你還能維持自我嗎?江麒之所以留有自我,是因為祂將你當做了道標和錨點,但你呢?將祂當做錨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