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別用這種語氣喊我,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江風播了江逐星出國前留的號碼,不多時,對面便接聽了。
“喂,您好,這里是江逐星女士,我是她的私人生活助理,請問您是哪位?”
陌生年輕的女聲說完中文,又開始說英文:“Hello,Here is——”
“我是江風,”江風打斷她,“是逐星的朋友,你問問她放便接聽嗎?”
“您稍等。”
聽筒里傳來清脆的噠噠聲,聽起來像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對方正在疾步走路。
過了十幾秒,江逐星的聲音通過手機揚聲器傳出來,“江風,有什麼事嗎?”
她可能正在晨練,呼吸有些急促,聲音里帶著點喘。
江風朝江麟使了個眼色,然后親切地問:“逐星,你在健身?要不我過半小時再打過來?”
“不用,我結束了,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江風并不著急立刻把手機遞給江麟,而是跟江逐星寒暄了一會兒,說得對方心情愉悅,才裝作不經意地說:“上回江麟在你家實在是不懂事,我回來后好好教育了他,他反思后,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現在想親口和你道個歉。”
江逐星笑了聲:“半大不小的孩子都是這樣,沒必要和他們較真,道歉就免了吧,孩子自尊心強,別——”
“江阿姨,是我,江麟。”
江逐星的語氣明顯變得冷淡了,“是江麟啊。”
“抱歉,我上回不該翻臉就走。”江麟嗓音里染著歉意,聽起來很真誠,“您對我和我爸這樣好,我應該知恩圖報。”
江逐星:“知恩圖報就不必了,你有這份心,我很感動。”
“對了,我還想跟江麒說幾句,”
江麟低垂著眼皮,壓下眼中涌動的暗潮,極其冷靜地說:“高考前鬧了別扭,上回也給他甩了臉色,是我不對,我想跟他解釋清楚。
”
這話一出,江風驚訝側目:“??”
“哦?你想找江麒?”江逐星不冷不熱地說:“他去學校了,現在不在公寓里,我沒法給你轉接。”
江麟問:“他還會回國嗎?”
“不一定,看他意愿。他國內的手機號沒停用,聊天軟件應該也是正常使用的,你可以自己給他打電話、發消息。”
江麟沒再多問什麼,將手機還給江風,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電梯間里,光可鑒人的金屬壁倒映出他靜默的身影,烏黑的眼珠折射出冰冷的燈光,臉頰如雪般森白冷凝。
冰涼的金屬鑰匙被他緊緊攥在手心,鍍層掉落的鑰匙尖很鋒利,戳破了皮肉。
等他回到老房子準備開門時,一松手,才發現滿手心的血。
*
與此同時,北美一家私立醫院里。
咚咚。
主治醫生象征性地扣了兩下門板,隨即拉開了頂層病房的門。
室內窗簾拉在兩側,寬而大的玻璃窗光潔無暇,透過玻璃看,碧藍的天空顯得很近,輕柔的白云仿佛觸手可及。
年輕的病人站在窗邊,專注地望著窗外,聽見背后的動靜也沒有轉身。
“江麒,昨晚睡得怎麼樣?”這醫生是個黃白混血,說得一口流利漢語,“你今天什麼時候醒的?”
“我做了夢。”江麒沒有回頭,聲音很輕,仿佛還在夢里,“我夢見他來找我了。”
“他?”主治醫生對他的情況很了解,所以一下就猜到了是誰,“是江麟?”
緊接著走到他身側,觀察著他的表情,溫聲追問:“在夢里他找到你了嗎?你們做了什麼?”
“他找到我了,他很生氣,問我為什麼要離開,我告訴他,因為我瘋了,必須得離他遠一點。
”
“他說,他討厭我,不想再看見我,永遠不會原諒我。”
主治醫生輕聲問:“為什麼?你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嗎?”
江麒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醫生,“因為我對他做了很過分的事,很過分,他一直在哭。”
醫生一時失語。
“后來,他走了,去了很遠的地方,我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江麒的瞳孔微微緊縮:“我找不到他。”
醫生眼見他神情有點不對,連忙出聲安撫:“沒事,那只是夢,現實中江麟還在,你隨時可以找到他,況且你也不會對他——做很過分的事,對嗎?”
江麒用冰涼的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
“新型療法很有效,你這周的狀態很好。”主治醫生岔開了話題,溫和地笑著說,“你昨天出現過幻聽和幻覺嗎?”
“沒有。”
主治醫生點頭:“這是個好征兆,別擔心,只要持續接受治療,你很快就會恢復正常的。”
江麒挪開手掌,露出漆黑的雙眼:“我要回國。”
第55章 人造神明
“回國?”主治醫生吃驚道, “雖然你好轉了,但精神類疾病的變化是最難預料的,你這時候回去,萬一情況惡化——”
江麒:“藥劑我可以帶回去自己注射, 精神疏導可以遠程, 如果遠程無效, 我再回來。”
他的神情十分固執, 讓醫生很是頭疼。
“好吧,這件事我會跟你的母親說明, 最終能不能回去, 還要她來決定。”
一個小時后, 江逐星的車停在醫院停車場里。
她一踏進病房,隨行助理就關緊房門, 在門外等候。
江逐星進病房前, 已經先和主治醫生匆匆聊過, 心里清楚江麒在想什麼。
因此碰面就說:“你是不是覺得你這兩天好轉了,不發病了,就能接觸江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