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麟一邊扣衣扣,一邊走到窗戶旁,將窗簾挑開一條兩指寬的縫隙,往樓下看去。
因為當時圖租金便宜,所以租了這套低樓層的公寓,四樓的高度,讓江麟可以清楚地看見沉不程高挑的身影。
沉不程抬著頭,看見四樓的窗簾露出縫隙,抬起空著的那只手揮了揮。
江麟看見他另一只手正拎著外賣包裝袋。
“衛淵,你要出來吃飯,還是我把外賣給你送上去?”沉不程的聲音通過腕表從身后響起。
有病。
江麟暗罵了一句,沒搭理他,將窗簾拉緊,轉過身繼續穿衣服。臥室里非常安靜,只有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等江麟穿著齊整了,才說:“出去吃吧,畢竟上級領導要請客吃飯,我作為下屬哪有不應的道理。”
晚飯的氣氛十分冷硬。
江麟的心情不太好,懶得找話題聊天,而沉不程也不是喜歡跟人閑聊的性格,主動邀請別人喝酒、吃飯已經是他業余人際交往的一大步了,不能指望他活躍氣氛。
因此兩人吃飯時一言不發,上菜就開始動筷,二十分鐘左右結束用餐,結賬走人。
出了餐廳大門,江麟禮貌性地說:“隊長,謝謝你的晚餐,我先回去了,你慢走。”
“等等。”沉不程喊住他,“關于收容中心的工作,我想跟你聊聊。”
江麟面無表情道:“這唯一的休息日晚上還要加班?”
“加班?”沉不程啞然失笑,頓時明白對方為什麼一晚上都板著臉不開心的模樣,原來是把這頓飯也當作應酬上級的加班嗎?
“并不是加班,只���今天收容中心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算了,現在確實不是聊這些的時候,明天上午辦公室見面再說。”
“好,再見。”江麟轉身就走。
第二天上午,收容部第三小隊的獨立辦公室里,只有沉不程和江麟兩個人,鄭良已經去收容中心二組協助工作了。
沉不程坐在自己的座位,椅子轉動面朝江麟,他點出光屏放映照片,“僅昨天一天,二組就犧牲了六名普通執事,一名高級執事,折損了十八個測試者。”
“收容中心負7-負19層共收容管理了幾百個異變體、異變物,絕大多數時間都處于穩定狀態,收容二組對待它們非常小心,從來沒有在一天內、在教團內部折損這麼多條人命。”
沉不程輪次變換死亡名單的人像照,最后定格在測試者非常扭曲的死相照片,問:“衛淵,你等會就要去收容中心工作,現在有什麼想法?”
他審視性盯著江麟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江麟的目光從照片上一掃而過,語氣極其冷靜平淡:“沒什麼想法,去看看才知道怎麼回事。”
沉不程心底冒出一絲失望,但臉上神色不變,關閉光屏后,點頭說:“你去吧,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系。”
目送江麟離開辦公室后,沉不程將椅子轉了九十度,手肘抵在桌面上,微低著頭,雙手十指交叉抵在額頭,銳利的雙眼稍稍閉合。
他閉眸回憶著自和江麟見第一面起,這段時間和對方接觸的所有畫面,以此進一步分析這個人的潛在品性。
前天夜里和接口人聯系時,他承認自己表現得有些急迫了,有一時沖動的成分。
經過深思熟慮,他其實不確定,衛淵是否跟他是一路人。
這人似乎天生同理心弱,對無辜者沒有絲毫同情之心,玩弄人性手到擒來,樂于在危險邊緣試探……
在卡斯特羅亞時的某個片段在腦中重現,沉不程登時呼吸微微一滯,再次為之心跳加速。
怪不得,艾薩克追逐著衛淵,如同一只追逐主人注意力的瘋狗。
如果復制人有靈魂,那麼當艾薩克還是9977的時候,靈魂就已經打上了衛淵的烙印。
艾薩克的惡性并非與生俱來,是被衛淵引發的,此后在忘卻始作俑者的近十八年里,一步步發酵膨脹,達到現在這種兇狠邪惡的程度。
沉不程無法向自己撒謊,衛淵更適合與危險邪惡相伴,就像一個潘多拉魔盒,理智告訴他應該遠離或毀滅,但他竟然還在猶豫是否要打開魔盒。
半晌,他有些頹然地無聲嘆氣。
電梯門閉合,光可鑒人的金屬壁倒映出江麟的臉,他毫無破綻的表情松動,眉眼間流露出一絲郁氣。
江麟下至負8層后,第一件事是找收容二組的文職要了份測試員名單,將昨日死亡的十八個測試員仔細看了一遍,果然其中一個非常眼熟。
是第一次冒險和源紅玫聯系時,源紅玫發來三個失聯同伴的其中之一。
此前審查期在負5層研究觀測部實習時,江麟發現其中一個作為一次性測試者已死亡。
昨天死亡的這位,是第二個確認死亡的失聯同伴。
江麟關閉死亡名單,若無其事地問:“今天的一次性測試者名單可以給我一份嗎?”
文職搖搖頭,“今天的一次性測試者還沒從安保部轉運過來呢,不過有些反復使用的測試者已經進收容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