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遠裹緊了棉衣,不知道是怕冷還是恐懼。
“因為它可以扭曲空間。”他的聲音在陰冷的夜風中飄忽不定,“只要被它看到,那麼無論你從哪個方向離開,它都在前方等著你呢。”
江麟接著問:“那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它以前并不在這個營地,對嗎?”
這很奇怪,如果危險的異變體很早就出現在這片區域,那麼這里就不會變成聚集營地,地圖上早該注銷這個地點或者高亮提醒。
“它是——”高志遠猛地反應過來,止住話頭,冷冷說,“你知道的已經夠多了。”
江麟笑了兩聲,“聊天而已,別緊張,不想聊我們就不聊了。”
“聊天?”高志遠呸了聲,心想他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觀測記錄,等他把觀測檔案上傳到天網系統,光解鎖基礎信息就要花100積點呢,更別說還有敏感信息得額外花錢。
不過這樣講出來,心里倒是輕松了不少。
看對方耷拉著眼皮,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擺明了閉口不言的樣子,江麟就沒有再繼續追著問了。
他垂眸看著捆著手腕的結實繩子,研究該怎麼把死結弄得松一些。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高志遠突然出聲打破寂靜。
“你很冷靜。”他只是說話,但沒有轉頭看身邊的人,保持抱著雙腿縮在棉大衣里的姿勢,看起來像一尊黑漆漆的雕塑。
“你能有這樣的冷靜,是因為你沒有直面它,沒有直視過它的眼睛。”
江麟停下悄悄弄繩結的動作,回了兩個字:“是嗎?”
這時高志遠瞄了他一眼,“如果你直視過它的眼睛,仍然能有這份冷靜,那你很適合做觀測記錄員。
”
江麟沒吱聲。
至此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寂靜一直維持到凌晨兩點多才被打破。
這正是初冬夜里最冷的時間,江麟又冷又困,眼皮止不住地往下墜。
從清晨到深夜,將近二十個小時,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況且他還使用了兩次心理暗示,精神也被壓榨得厲害。
連打了兩個哈欠,一下沒坐住,差點臉朝地摔倒下去。江麟只好站起身,將兜帽從頭上放下,迎面吹冷風,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腳也冷麻了,江麟剁了剁腳,邊上高志遠沒一點反應,他不禁懷疑這人睡著了。
“高先生?”
高志遠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張不開嘴似的聲音含糊問,“什麼?”
江麟正要開口說話,忽地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如果不是周遭極為安靜,他的耳朵可能都錯過這聲音。
這聲音的來源讓人聽不出來方向。
“你聽到了嗎?”江麟輕聲問高志遠。
“什麼?”高志遠有些迷惑地問,但自己的話音還沒落地,他也聽見了那聲音。
動靜更大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一掀棉衣,高志遠瘦小的身子立即伏趴在地,耳朵貼在泥土地,果然聽見轟轟隆隆的聲響從地底傳來。
見狀江麟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地下!
在這片被銀杏樹扎根的異變區域,還能有什麼東西在地下活動?
“是它的根?!”江麟飛快問,“之前夜里它也這樣嗎?半夜抽筋?”
高志遠沒有被他奇妙的比喻逗笑,只感覺非常驚悚,“沒有,這是第一次!不應該啊,它沒有看見我們,它的根為什麼會動!”
“它的根系竟然已經長到這個位置了,快,快去把沉不程他們叫醒!”
這話說完余音還沒飄散在空氣中,變故突生!
轟隆隆的巨響伴隨震動,自營地中央向四周擴散開來。
第5章 新世界
銀杏樹最粗壯的根還沒翻出地面,最靠近銀杏樹的鐵板房和帳篷已經開始搖搖晃晃。幾秒后墻板和支架就全散架了,緊接著被如同巨蛇扭動的樹根砰砰碾壓!
離銀杏樹稍遠一些的板房也沒幸存多久,很快被冒出地表的樹根弄得七零八落。
高志遠和江麟離得最遠,堪堪避開樹根最末端后,躲在四處漏風的棚屋廚房里。
這種怪物,心都涼了!
“這銀杏樹除了會精神蠱惑、吞噬、空間扭曲,”江麟腦子轉得很快,每說一個特性,都覺得自己的體溫下降幾度,“不會——還有運用策略的智商吧?”
說完這句,江麟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涼了。
這話讓高志遠哆嗦了一下,他撥出的通話遲遲沒有被沉不程接通,頓時焦慮到想摔腕表。
“別!”江麟抓住他的手,“你不是還有觀測記錄嗎,翻出來看看,別放棄啊!快,給我復制一份,我也想想辦法!”
高志遠本就被多日的觀察記錄工作折磨得不清,san值岌岌可危。此刻高度緊張之下,腦袋混亂中他的手就被拉了過去,掌機和腕表屏幕相貼,滴滴兩聲,稀里糊涂地就給人復制了包含視頻和文字的觀測資料。
這邊江麟迅速收好掌機,正靠過來看腕表投射出的光屏,那邊高志遠終于反應過來,“你手上的繩子什麼時候解開的?!”
“剛剛被鐵皮刮開的,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江麟瞪他,“我看你們隊員睡覺的屋子被樹根抽塌了,要是就剩我們兩個人活著,你最好快點想想銀杏樹有什麼弱點,能讓我們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