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秦星闌放松了些許,隨后問道:“廖叔呢?”
柯依猶豫了一下,朝屋外的人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將廖成泰帶了過來。
以往精神干練的男人現在胡子拉碴,微垂著頭,雙手被綁在身前,看上去無精打采。
幾天沒見,廖成泰像是老了十幾歲。
秦星闌看著他的樣子,似是嘆息道:“廖叔,我還叫你一聲叔,這幾天,你想得怎麼樣了?”
秦星闌半闔著眼,等待著廖成泰的回答。
廖成泰是自他小時候,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人,既是負責教導他的長輩,也是組織派來監視他的一枚棋子。
他這次將整個組織拉下了水,除了國外那些氣得跳腳的組織管理者之外,廖成泰是唯一一個想要和他談談的。
秦星闌把玩著手中的一支鋼筆,筆身上泛起的金屬光澤映在他的眼底,在廖成泰看來,是他再清楚不過的殺意。
廖成泰赤著腳走進來,不可避免地踩到了迸射在地板上的幾滴鮮血。
地上死去的男人今晚的目標是什麼,廖成泰再清楚不過,但他還是像以往那樣,在秦星闌殺了人后,淡淡勸道:“秦,要試著仁慈。”
再一次聽到這句話,秦星闌的心中早已沒了波瀾,甚至涌上了些許怒意。
“仁慈?那些人弄斷我的腿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仁慈?這些年來,不光是你,那麼多人明里暗里盯著我,不讓我有機會做手術,讓我一直這麼瘸著、疼著。”秦星闌回憶起這些年來受過的屈辱,面露瘋狂。
“對于他們,我恨都來不及,還仁慈?”秦星闌嗤笑一聲,隨后想到了什麼,呼吸急促道:“等我弄死了陸晨元,一切就會回到正軌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會去做腿部的修復手術,然后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就像他小時候渴望的那樣,把屬于他的東西全部搶回來。
廖成泰靜靜地聽著,看向秦星闌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憐憫。
秦星闌最恨這種眼神,手中的鋼筆越握越緊,但最后,他還是強壓著火氣,讓人把廖成泰帶下去,繼續關了起來。
“警察那邊,是什麼情況?”過了許久,秦星闌再次問道。
“警察手里什麼證據都沒有,我已經聯系了報社和媒體在持續施壓,應該很快,就會有我們想見到的結果了。”柯依將水果喂到秦星闌的嘴邊。
終于有了件順心事,秦星闌咀嚼著那塊軟爛的水果,就像是在咀嚼著陸晨元未來的不堪。
他要陸晨元死,但就算是死,也要對方背著罵名、身敗名裂地死去,讓每一個聽聞他死訊的人,都恨不得鼓掌稱快。
相信距離那天,已經不遠了。
他的天,就快要亮了。
*
晚上九點,警局大會議室燈火通明。
專案組幾名核心人物湊在一起,討論著案件接下來的部署。
外面的走廊里,蘭天獨自站在窗邊,仰頭看著遙遠夜空中的幾點星芒。
一個小時前,他和時景舒差點吵了一架。
名單剛寫下來,他就意識到了不對,片刻呆滯后,時景舒就已經找了個借口將一直看管他的人支了出去。
蘭天的心臟咚咚作響,他看向時景舒,對方眼里的凝重讓他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他寫下的這十二個名字,很有可能就是秦星闌在舉報信中提到的,那些參與過人口買賣的人。
這十二個人,都是各行各業有頭有臉的人物。
若這份名單是真的,對他們而言,不亞于是一個天降的“禮物”。
蘭天知道,時景舒正在發愁如何向國外證明拐賣組織的存在,這份名單,恰恰就是最好的證明。
只要查到這些人身邊有來路不明的器官捐獻者、或是身份不明的“情人”,順著查下去,就一定會有所收獲。
這些人手握金錢與權力,在某種可能上,說不定還充當著犯罪組織的保護傘...
蘭天的心中霎時涌上驚喜,剛要和時景舒分享,就聽到時景舒淡淡道,藏好。
藏?為什麼要藏?
蘭天只迷茫了一瞬,隨即便反應了過來。
交出了這份名單,他似乎就再也無法和犯罪組織劃清界限。
【名單是外婆口述給我的。】
這樣的說辭時景舒會相信、一切熟悉他的人會相信,但其他人呢...
無憑無據,他該如何證明名單的來源,更何況,有了這份名單,他為何不提早上交...
審查那關好不容易過了,如果他交出了名單,好像一切事情就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更糟...
別說失去警察這份職業,他很有可能還會面臨牢獄之災...
時景舒對此再清楚不過,他將名單收好,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他說,他會想辦法用其他方式證明犯罪組織和國外的聯系,名單上的人,在后期的調查中,也一個都跑不了。
他在勸說著蘭天,藏起這份名單,同時也藏好自己。
但蘭天卻清楚,時景舒說的其他辦法,遠沒有這份名單來得快。
蘭天的手心被汗水浸透,最終還是堅定地選擇了拒絕,時景舒紅著眼,兩人幾乎是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