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知情的蘭天呼呼大睡,眼罩下露出半張精致的臉讓前座的小姑娘自愧不如,她最終什麼也沒說,泄氣般地又轉了回去。
飛機的航程并不長,降落時強烈的失重感把蘭天從睡夢中擾醒,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熟練地往嘴里塞了顆軟糖。
得到了有效補眠,下飛機后,蘭天精神百倍地拉著兩人的行李往外走。
時大隊長懶人當到底,跟在蘭天身后,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
他一改飛機上那副好奇的樣子,不再對即將要去的地方胡亂猜測,讓上車就搬行李箱,讓辦理入住就遞身份證。
總之,一切都乖巧地不像話。
到酒店簡單地收拾好行李,兩人就出了門。
半小時后,站在一個類似展館的廣場前,時景舒看著蘭天無比期待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
展館占地還挺大,不知道這次展出的會是什麼。
時景舒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是陪蘭天放松心情,關于展出的是什麼,只要不是一篇篇的論文,他覺得自己都可以欣然面對。
蘭天對這個展館輕車熟路,到了入場處,時景舒才知道原來發的還有邀請函。
“藏的夠深啊...”
時景舒眼瞅著那邀請函都要被蘭天捂熱了,不禁戲謔。
蘭天的手快比不上時大隊長的眼睛快,邀請函上“人體器官展覽”幾個字頓時讓時大隊長笑不出來。
“故意不告訴我?”
蘭天笑眼彎彎,故意說:“怕你害怕,就不來了。”
“我害怕?”時景舒輕哼一聲,眼睛都不帶眨,開玩笑,干刑偵這麼多年,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時景舒邁著自信的步伐進去,有些胃疼地停在了第三個展區。
聽蘭天說,這是國內第一次舉辦這樣的展覽,館內有一萬件以上的器官標本,只針對相關的研究人員開放。
在這里,可以看到一些腫大的內臟和畸形的骨骼、被病毒破壞的器官和血管燒傷的狀態。
每一件展品下面都有相關的文字說明。
不過時景舒覺得,他身邊的小男友可比文字說明好使多了。
“本來我只有一張邀請函。”蘭天看得興致勃勃,“幸好,我就說對你也有幫助,你看,這兩處皮膚的狀態就完全不同,這個是被...”
“...是麼。”時景舒聽蘭天講完也沒太看出來這所謂的不同,只覺得泡在液體里的皮膚組織極端得灰白。
這特麼還不如是個論文展覽。
時景舒咬牙道:“那我還真要感謝一下你。”
見時景舒臉色不對,蘭天后知后覺,小心問道:“你不會...真的害怕吧?要不我們先回酒店。”
反正登記了入場信息,接下來兩天他可以找時間自己一個人過來看。
他不想讓時景舒勉強,說完這句話,他牽起時景舒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出口走。
時景舒感受著蘭天發暖的手心,心想,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不太適應。
幾萬平的展館里,擺放著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罐子,里面裝的都是某個人曾經的身體部位。
一萬件以上的標本,一萬個以上的人...
他尚且還無法用純醫學的角度來看待眼前的一切。
晃神之際,耳邊傳來了蘭天擔憂的聲音,“難受麼?”
時景舒停頓了片刻,眼睛一閉,哼哼唧唧地攀在了蘭天的肩膀上,“頭有點暈。
”
蘭天忙道:“我扶你去那邊坐坐。”
來參加展會的人很多,大多數從事的都是和醫學相關的職業,早已經習慣了這些各色標本,見蘭天兩人反應過度,紛紛投來打量的目光。
把時景舒安置在休息區的沙發上,蘭天小跑著到一旁接了杯熱水,為防止時景舒想吐,又找工作人員要了一個袋子。
回到休息區時,蘭天驚喜地看到了一個人,忍不住出聲喊道:“老師。”
蔣教授在兩名學生的跟隨下,剛好路過休息區,原本一絲不茍的嚴肅面孔在見到蘭天后明顯抖了抖。
他冷哼一聲,“還得是你啊,三番兩次叫你都不回,一有這種事跑得比誰都快。”
蔣教授身后新帶的一名博士生好奇地盯著蘭天看,教授雖說語氣責怪,但顯然是高興的,他可沒見過教授對誰這麼和顏悅色過。
“怎麼著,這次回來就不過去了吧。”蔣教授注意到蘭天手中的袋子,皺了皺眉。
他當然知道這東西不是蘭天要用的,想到小徒弟多要的一張邀請函,順著蘭天的視線,這才注意到一旁還有一個男人。
男人站在沙發前,個子很高,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利索。
見他望過來,朝他露出了一個謙和的笑。
明明是個好模樣,卻讓蔣教授莫名地有些防備。
蘭天不知道蔣教授心中所想,認真地給兩人做了介紹。
“第三支隊?”蔣教授喃喃,這不就是小徒弟臨報道的時候,非鬧著要改去的那個隊伍。
為了這事兒,他可是沒少操心。
不過說起來,時景舒這個名字,他好像在哪里聽過。
“噢,就是你吧,當初聯系我想要建立合作的。”
“是。”時景舒朝蔣教授躬了躬身,臉上的笑容讓人絲毫挑不出錯處,“經常聽蘭天提起您,叫我小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