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蘭天滿腦子都是薄荷糖,微風略過,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了一片光潔的額頭。
時景舒心里咯噔一聲。
先入為主地,他們把嚴昊帶入了被害人的位置,從未想過,當晚嚴昊除了臨時取用的一把雨傘外,沒有提前準備任何的偽裝。
而這間房子里,除了簡單的兩套衣服,沒有任何可以作為遮掩的道具。
嚴昊怎麼敢如此有恃無恐,在這個人人網上沖浪的時代,斷定自己不會被其他人看到。
時景舒拿出手機,里面有小劉昨天發來的周邊地圖。
他打開圖片編輯功能,先把周邊幾個人流量大的街區劃掉。
隨后,他注意到了一座矮山,距離別墅區僅有幾百米。
矮山名為澤山,東西走向,時景舒依稀記得,根據本地的說法,這山受神明恩澤,曾在幾十年前的一次洪水中,救過整村人的性命。
然而這山上,早已被于向陽他們帶著人搜了個底兒掉。
他把澤山的中心和南樂街連在一起,又在兩端各自延長了一公里,以這條線段為直徑,他畫出了一個圓圈。
圓圈內,別墅區被牢牢框在右半部分。
在左部的邊緣,則是一片工業園區。
從工業園區出來,只要沿著東西走向的澤山一直走,便能穿過山林,直達別墅區。
這的確是一條人跡罕至的路線。
而周五晚的特大暴雨,讓嚴昊沒有冒險走山路,選擇了繞遠從南邊的南樂街穿行。
他或許算準了當夜的天氣不會有人外出,但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命喪黃泉。
時景舒關上手機,走到露臺里側觀景最佳的那個位置,抬手摸上溫熱的玻璃。
在玻璃那側,正是被暴雨沖刷后越發繁茂的澤山。
*
回去的路上,時景舒聯系于向陽,讓他幫忙拿到工業園區內的地圖。
蘭天蔫蔫地靠在椅背上,一路上沒說一句話。
車子駛入市區,交通狀況急轉直下,車子走走停停,蘭天的呼吸也變得粗重。
他望向馬路邊正在吃冰糕的一個小姑娘,整張臉上都寫滿了羨慕。
他閉上眼,試圖在等待時間里入睡。
車子不停地起步、停下,像是沒完沒了的循環。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突然落入一個冰涼的東西,冰的他一激靈。
“先拿著冰冰臉,能舒服點,等下車了再給你買盒新的吃。”時景舒重新系上安全帶,選了條有些繞遠但是通暢的路。
蘭天靠著兩盒冰淇淋續命,勉強活到了警局。
下車后,他直奔衛生間,吐的昏天黑地。
時景舒在門外心疼得不行,拿手機默默地查“暈車不愛吃藥還能怎麼辦?”
“治療暈車的三大妙招。”
……
沒多久,蘭天白這一張小臉從衛生間出來,時大隊長的手機上正在播放一個視頻,富有感情的女聲講道:“再將橘皮放入鍋中,加入姜末…”
時景舒興致勃勃地把手機湊到他的臉前。
蘭天:?
時景舒:“聽說暈車之后喝這個藥膳會有用,這會兒來不及,我讓食堂阿姨給你弄點?”
蘭天眼皮直跳,“不…不必…”
時景舒不死心,“試試?不試試怎麼知道?”
蘭天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邊往法醫科走邊打發道:“你快回辦公室吧,向陽還在等你。”
“科室早上的活兒我還沒干,我得趕緊過去。”
“我真的不吃,不吃不吃不吃…”
……
直到拿到工業園區的地圖,時景舒在辦公室里已經研究了好幾種藥膳,各種功效都有,他盤算著什麼時候親自下廚給小學弟做一做。
以前在學校是沒那條件,現在既然是追人,怎麼都要拿出點誠意。
他收藏了一堆視頻,下單點了個外賣后,才和于向陽討論起來。
“你是說,所有出入園區的員工都需要在大門外刷卡?”
“是的。”于向陽今早在單位值班,準備等中午熱起來就去接替唐瑩瑩,再和大家伙排查到晚上。
“這個園區我們昨天就去看過了,每張門卡都是實名制,門口也有人臉識別,在管理上十分嚴謹。”
好像是里面有幾個企業涉及到多個專利技術,在防止泄密上曾經下過大功夫。
他們排查的幾人思想前后,都不認為嚴昊會把地址選在這里。
時景舒挑眉道:“地圖讓我看看。”
園區很大,于向陽拿出剛打印出的地圖,攤開在桌面上。
時景舒掃視幾眼,指著一個方塊問道:“這是什麼出口?”
“這…”于向陽有些茫然,他甚至沒看出來那是個出口,“我去打電話核實一下。”
幾分鐘后,于向陽又回到了辦公室,他面色不太好看,道:“問過了,是園區的貨運出口,人員也可以通過,但是每個企業只能辦理兩張通行證,憑證入內。”
“但是昨晚為了保險起見,技術那邊查過園區內所有注冊企業的負責人,都和嚴昊沒什麼來往。”
于向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隊長,這個園區是有什麼不對麼?”
時景舒若有所思,用筆在地圖上圈出了一家工廠,是距離貨運出口僅有二三百米的一個釀酒廠。
“酒窖!”于向陽激動地一拍桌子,險些震碎時大隊長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