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岫昭再出來時,眼里的那絲紅已經沒有了。闐憫心道他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便與他一起去安葬穆言。
等到棺材上都蓋滿土,岫昭忽挽著闐憫道:“若我有一天能達成心愿,就回來把他挖起來。”
“為什麼?”死者為大,闐憫不明白。
“把他和他的愛人葬在一起。……即便再打攪他一次,他應當也不會怪我。”岫昭淡淡笑道:“你我百年之后,也要葬在一起。”
闐憫胸口一熱,點了點頭。
“穆言是誰送回來的?”岫昭難過一陣,腦中又省起此事,問起闐憫來。
闐憫挽著他走到一邊,低了頭道:“蘭璟亭。”
岫昭心中五味雜陳,更多的是驚訝,低聲接道:“他怎麼會?他是什麼意思?”
闐憫示意岫昭回帳說話。兩人一路走得快,岫昭手心甚至有些發汗。穆言的首級到了蘭璟亭手里,那就意味著蘭璟亭真的與正泫在一起。這是正泫的意思還是他個人的意思?若是他個人………他如何取得正泫信任,將穆言偷偷送回的?
闐憫扶岫昭坐在椅上,自帳中取出一方黑布裹住的長形物事放與案上。岫昭眉頭動了動道:“這又是什麼?”
闐憫松開黑布系帶,露出里面的東西:赫然是岫昭的紅郢劍。
當初紅郢被穆言討去,一起留在了垝城。聽岳冰說,穆言是用它了結了自己,之后紅郢便失去蹤跡。此時這把利劍又回來了。
岫昭腦中亂成一團,問闐憫道:“這是什麼意思?”
闐憫執起紅郢,將劍身抽了出來。利刃寒光乍現,灼得人眼不能直視。“這把劍我看過了,的確是曦琰的佩劍沒錯,劍鞘里也沒有別的東西。
”
岫昭看著他手里的劍,好一會兒才把目光移到闐憫臉上。
“你這麼看著我,我反而不知道怎麼說了。”
岫昭道:“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這把劍當日在穆掌柜手中,他走后應當被人一并帶給了皇上。他送回穆掌柜,我倒是想的通,可送回這柄劍…………”闐憫頓了頓,以一種很奇怪的語氣道:“他是在給你暗示什麼?”
岫昭攏起了一雙淡眉。“憫兒又把這球踢給我,我要是明白了,怎麼會問你。”
闐憫道:“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岫昭道:“從前也不與我賣關子,現在什麼都學會了。”
闐憫彎了彎嘴角:“你說你不明白,我倒覺得你明白,只是不敢說。你怕我吃醋,非要聽我口里邊說出來。”
岫昭看著他沒吱聲,忽然張開手臂,抱住了闐憫的腰。“你到底說不說?”
“你是真不知道?”
岫昭的眼剛好對著闐憫的淺粉薄唇,看著出了會兒神,又去尋他眼睛:“不知道。”
闐憫腰上掛著個尤物,腦袋一低便與岫昭貼上,吻了起來。口唇相接,溫暖得讓人流連,不覺時間流逝,想要一探再探。闐憫忽然驚覺要誤了正事,拉開一些距離,放開岫昭。
岫昭嘴唇被咬得血色充盈,仰著頭沖他一笑,滿是玩味。“多親一會兒都不愿意了。”
闐憫又笑了起來。岫昭覺著他這次才真笑了,啞著嗓道:“還不愿說。”
闐憫心道他耍賴,自己又實在忍不住,掌著岫昭的臉頰又親了上去:“他送回你的劍,實屬大逆不道,要幫你造反。”
岫昭呼吸急了起來,不知是聽到這個消息過于震驚,還是與闐憫的攻防太激烈。
兩人都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岫昭抽回手,按在了闐憫的后腦上。
他不知闐憫怎麼想,也不知蘭璟亭為什麼這麼做,只是藉著與闐憫的親吻排解掉心中的不安。他要聽他說,是想再確認一次自己的判斷。
闐憫被他抱著,半低著頭享受岫昭的主動。他愛上他,這一輩子似乎就已經注定逃不開了。他不能看透蘭璟亭的做法,卻愿意相信岫昭。自這個自尊比天高人愿意替他系腰帶開始,他就選擇無條件信任他。闐憫手掌滑到岫昭肩胛上,把人往上微微抬了起來:“我是不是應當喝口醋,他這般不要命,到底圖你什麼?”
蘭璟亭如今大權在握,實在犯不著去做那個“亂臣賊子”,他可以置身事外,不參與岫昭與正泫的爭斗,事后相信岫昭不會難為他。闐憫雖對這個王府的“前公子”有過醋意,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動機不會這麼單純。
岫昭皺著眉,又把闐憫呼出的氣吸了進去:“圖什麼?我有什麼能給的?”他的身心都給了闐憫,正泫能給他的地位,他不一定能給。他實在想不通蘭璟亭想要什麼?
“或許…………”
后面的話闐憫沒說,只是按住岫昭重重親了一陣。岫昭見他沒有生氣,心道這事能不能就翻篇了。不管怎樣,穆言能回來他還要感謝蘭璟亭。
闐憫折騰夠了岫昭,才讓他足跟落地,在地上站實了。兩人貼著身,一呼一吸之間,還留著些繾綣曖昧,心動得難耐。闐憫望著岫昭的眼角眉梢,開口道:“曦琰要賭一賭麼?”
“賭?賭什麼?……”岫昭腦子還在回味方才的味道,對他的話理解不了。
闐憫見他呆著可愛,揉了一下他耳垂:“蘭璟亭既能冒著危險給你送來這個,說明那人身邊帶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