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停了?”
岫昭道:“方才我們已盡力,也就震出這麼一個口子,要將這石板擊碎,怕還得再來上十下。以我們三人這肉體凡胎,還沒擊碎這石頭,自己得先暴斃了。”
闐憫聽他說罷,才明白他二人這內功不是取之不竭,又道:“若是休息一陣再試,或許可以?”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萬一……”
岫昭原想說萬一不能破石而出,他三人不死也傷。萬一岳冰有機會回來,那豈不是丟了西瓜?他還有一點私心,想著若是非得死在這兒,也要好好與闐憫說會兒話,體面著走。他這半身經歷,沒有一件大事是自己能控制的,冥冥之中信了命,只想好好活在當下。
闐憫與他心態截然不同,正是意氣風發,縱情恣意的時候。只有他想做的事和想要的人,凡事考慮后果,那他早做了逃兵,不會有現在統帥三軍的能力。岫昭這般未盡全力在他看來有些過于消極,心中是不太認可的。他正打算與岫昭理論,想要說服他,頭頂突然傳來一陣重物撞擊聲,陣勢絲毫不亞于方才他們三人合力。
這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把下邊的四人震得沒了聲,片刻之后岫昭回過神,低聲道:“誰這麼霸道?是發現我們了?”
幾人皆想的是同一件事:如若上面的是敵,他們無異于自曝行蹤,想來是要被生擒的了。若是友,除了岳冰,又會是誰?誰有能耐找到這里?……
林宣摸到岫昭身邊,沉聲道:“岳冰不會有這能耐,不知是哪路的高人。這要多來幾下,我們頭上這石板便能破了。
”
適才那一聲劇震的確是擊在石板上,不偏不倚。闐憫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頭上也有碎石縫隙里掉下的砂礫。岫昭拉著闐憫往下走,卻被闐憫拉了回去。
“我們應當賭一賭。”
岫昭拗不過他,問道:“賭外頭的是友非敵?”
“是。既然都發現我們了,不回應一下不是無禮?”
闐憫剛要想敲石板,被岫昭抱住腰拖到身邊,急道:“萬一只是湊巧,對方并不知道是我們,未必會花那麼大氣力去破這石板。再說……”
“我寧可與人拼死在外面。”闐憫的手掌落到岫昭臉上,溫溫熱熱,神奇地把岫昭的不安安撫下來,“我未必會死,還想替你要回皇位。”
能猜到是誰嘛?
第277章
岫昭深吸一口氣,咬緊了牙關:“好,是死是活,全看我們的造化了。”
闐憫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他抬手朝石板用力一推,縱然不及先前那麼響,石板裂縫的地方也有了明顯震動。岫昭聽著頭頂的響聲,只念著他的手不要傷的太嚴重。
待闐憫打了這一掌,骨節就開始生疼。大約是先前三人合力的沖擊太大,對手骨的傷害現在才發作。室內幾人在他這一擊之后都屏住氣息,等待著外邊人的反應。
仿佛暴風雨來前的壓抑與寧靜,室內的空氣都被抽走一樣,時間的流逝變得異常緩慢,岫昭仿佛聽見了自己和闐憫的心跳聲。眾人并沒有等來期待的聲音,外頭死寂得如同一座墳墓。
先前岳冰同傅箏的爭斗他們在地底還能聽見,這回卻是什麼都聽不見了。
岫昭的心也不受控制地出現一絲慌亂。
人就是這般,有期待就會有落差,往往期待越高,失望就越大。原本有一線希望可以出去,這時候如一盆水當頭澆下,讓零星之火驟然熄滅。
“外邊的人是不是走了?”打破這片寂靜的是穆言,他既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問其他人。
沒有人回答他,好像回答了之后,這微弱的希望就沒有了。
岫昭忽然道:“林宣,你去拍兩掌試試。”
“好。”林宣應了聲,與闐憫交換了位置,氣沉丹田,準備向上發出一擊。
他平平一掌推出,卻發出震天巨響,頭上不斷有米粒大小的碎石落下,沾了不少細砂在了臉上。
闐憫驚道:“怎麼林掌柜這一拍有這麼大威力?”
林宣在前頭吃灰,只管搖頭猛咳,只可惜沒有人能看見。
黑暗中岫昭的聲音溫溫傳來:“林掌柜什麼時候煉成了這般驚世駭俗的神功,也不告訴本王一聲。”
林宣眼里進了灰,這會兒流出兩行清淚,在灰撲撲的臉蛋上拖出兩條水漬。他顧不得回答岫昭,兩步并做三步從石階上跳下,好似上邊有什麼吃人的怪物。
闐憫見他蹭到身邊,關切道:“林掌柜這是為何?”
“您別聽王爺無事打趣,我這老骨頭還不想被石頭砸死。”林宣抹了抹臉上的淚,摸下幾顆沙來,“我要有這功夫,剛咱三人就已經將這石頭打穿了。”
闐憫心道他說的是。
林宣若要隱藏身手,沒有道理在獨自一人的時候這般發力。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或許就是這麼巧。”林宣清理完了眼睛,又吐起唾沫來,“呸呸呸,上邊兒那小兔崽子,怎麼就知道我這時候出手…………”
岫昭托著闐憫的手指,向穆言道:“穆言替憫兒看看。
”
穆言似是被林宣逗笑了,尋著聲摸黑往三人處走來:“王爺等我過來,小王爺應當只是外傷,不打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