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昭開口道：“你既還想著我，沒只身赴死，我也不能見死不救。”

　　闐憫低聲向舒桐簡述：“傅箏以岳冰之名引葉兄出去，在他身上下了劇毒。對他承諾要是在軍中投毒，便放了他二人。”

　　舒桐咬牙道：“他奶奶的，這什麼陰損招式，葉兄弟怎麼能……”

　　“他是不能，他不能就只有死。”岫昭冷著臉，手中拐杖還杵在地上。

　　“不是穆掌柜還在麼，讓穆掌柜看看…………”

　　闐憫一個眼神打斷舒桐，片刻后聽得岫昭怒道：“用穆言換他？連這般幼稚的計也能中了，叫我用穆言——”

　　葉凌道：“我這條命是王爺給的，活到現在都是賺的，斷不能因此讓穆掌柜的命來換。”

　　舒桐這才想起穆言與岫昭的約定來。若是岫昭再開口求他，滿足了岫昭三個心愿之日，就是穆言離開之時。可要是不是岫昭開口呢？…………

　　舒桐靈機一動：“何不讓闐憫去請穆掌柜？這樣便算不得還王爺的人情。”

　　三人被他說得一愣。

　　闐憫道：“可我與穆掌柜……是他有恩與我，我這……”

　　舒桐道：“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他不答應你？此刻不應死馬當活馬醫？”在他看來，穆言對闐憫似乎有不同于尋常人的好，可要說穆言是喜歡他，又不是那樣。

　　岫昭道：“憫兒不如照他說的試試？說不定……”

　　闐憫動了動嘴唇，看向葉凌。葉凌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岫昭和他，將一切都說了出來，大概真是抱著必死之心了。他此刻中毒已深，久了恐怕真要喪命。可他歷來不喜歡欠人人情，即便是岫昭也一樣。穆言一個隨時要走的人，他什麼時候才能還他的情？

　　闐憫糾結著眉道：“你們都讓我試，我還能不試麼……？”他此刻只道穆言同葉凌，恐是要比他更熟的，難道穆言會見死不救？讓他去請穆言，委實有些奇怪了。

　　闐憫出得大帳，望了望天色。穆言恐是已經睡下，不過眼下救人要緊，只得打擾他。

　　穆言的帳篷果真漆黑一片，闐憫到得跟前，輕喚了一聲：“穆掌柜？”

　　帳子里忽然亮了燈，快得讓人意外。穆言撩開帳子出來，喚了一聲：“小王爺？”

　　闐憫借著忽明忽暗的火光發現他眼似乎有些腫，頭發依舊未束，稍顯凌亂。

　　闐憫心中不忍，依舊道：“這麼晚來打攪穆掌柜，實在有些愧疚。”

　　穆言微微一笑：“小王爺不必客氣，是有哪里不舒服？我能幫上忙自當盡力。”

　　闐憫道：“不是我不舒服，是葉凌兄弟中毒了。”

　　穆言道：“他現在人在哪里？傷得怎樣？”

　　闐憫心知瞞不住，便道：“在我帳里，穆掌柜先隨我去看看吧。”

　　穆言雖有猶疑，依舊道：“小王爺稍等，我帶上針具。”

　　闐憫在外等了片刻，穆言便帶好東西匆匆出來，邊走邊與他道：“這等事情，竟勞動小王爺親自到我這里，葉凌傷得不輕吧？”

　　闐憫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軍中只有穆掌柜醫術超神，我想不出還有誰能救他。”

　　“小王爺謬贊了。以我所知，葉凌兄弟在王爺麾下多年，算得王府中的精英，怎會這般大意？……”

　　闐憫嘆道：“興許是他心里，岳冰是真的新婚之妻吧。”

　　穆言微微詫異，隨即明白似的點點頭。“到情這一字，這世間沒幾人過得去。……岳冰她還好嗎？”

　　“此事我也不知。”闐憫道：“自她失蹤，是死是活，可能只有清音閣的人知道了。”

　　兩人轉眼就到大帳。龔昶不知什麼時候也趕來，正與舒桐在大帳外說著話。她見了穆言面色一僵，隨即像往常一樣的喚了聲“穆哥哥”。

　　穆言眉毛一抬，點了點頭，便匆匆進了大帳。岫昭此時坐在一張簡易木椅上，見著穆言到了，也未開口說話。葉凌的狀況不似先前，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第263章

　　闐憫望向岫昭，岫昭正對他狂使眼色，好似讓他催一催。

　　穆言沒等眾人說話，便跪坐在了葉凌身邊，替他診起脈來。大帳內眾人只覺緊張，又幫不上絲毫的忙，四雙眼都齊齊落在穆言身上。穆言時而皺眉，時而凝神沉思，片刻后打開了針袋，對身后的舒桐道：“替我把他衣服脫了。”

　　龔昶看得呆了，也忘了要回避，瞅著舒桐替葉凌把上身的貼身衣物都除了，由穆言施起針來。穆言下針速度飛快，遠不像平常一般氣定神閑，兩針之間幾乎沒有間隔的時候。

　　闐憫不知何時已到了岫昭身邊，將他扶起。岫昭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有沒有多說什麼？”

　　闐憫明白他是在問穆言。只要穆言愿意治，葉凌的毒似乎也不可怕。闐憫搖搖頭，穆言并沒有讓他為難，幾乎是一喊便動了，岫昭的擔心純屬多余。只是穆言半夜熄了燈流淚，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半刻之后穆言停下手來，葉凌胸腹上上下下已都是銀針。穆言的額上冒汗，已落了好幾顆到胸前。岫昭見狀依舊是緊閉著嘴不開口。闐憫知他其實心中關心，替他問道：“葉兄弟怎樣了？”

　　穆言抬袖擦了擦臉上的汗道：“不好，過不過得去還要看今晚。不知誰人這麼歹毒，對他下如此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