闐憫道:“老虎屁股摸不得。”
“你摸了幾回了?”
“不記得了。”
“是不想摸了?……”
闐憫笑了起來:“不生氣了?”
兩人的頭蒙在被里,不一會兒就握手言和,臉貼著臉。岫昭道:“鐘喬知道我們的關系麼?”
闐憫道:“原本不知道。可今日你到的時候……”
岫昭眼一橫:“莫不是怪我抱了你?”他想想自己當時動作太過隨意,本還想親闐憫一口的。“那你睡在這兒,不是欲蓋彌彰,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闐憫一臉含蓄,只是微笑。
“洗什麼,我本就不想洗。”
……
第二日岫昭睡醒已到了午間。闐憫不在身邊,想來是與鐘喬去點兵了。他方才穿好衣衫下地,長發不及挽起,房間里就多出名不速之客。
來人額頭高而寬,飽滿光潔,櫻桃紅唇,兩顆烏溜溜的大眼眨也不眨地望著岫昭。——可惜只有五頭身,岫昭好笑著想。他招招手,把小孩喚到自己身邊道:“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五歲,吾名鐘昱。”小孩吐詞說話像個小大人,很有種儒雅的氣質。
岫昭才驚覺他姓鐘。“鐘喬是你什麼人?”
“是我爹爹。”鐘昱道,眼神飄到了岫昭頭頂:“大哥哥要梳頭嗎,我可以幫你。”
岫昭坐著沒動,眼里看著這個小娃娃。還是第一次有孩童說要給他梳頭的,鐘喬是怎麼養的兒子?
鐘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小臉上紅撲撲的:“大哥哥不要嫌棄我。”
岫昭突然笑了起來,他的年歲都應當是叔叔了,怎麼還叫他哥哥。“你爹爹沒告訴你,這些都是下人做的事麼?”
鐘昱搖搖頭:“可是我想給大哥哥梳頭發。”
岫昭打斷他道:“不行。
”要是讓侯府的人見著了,他老臉可以不要,這鐘家小公子的名聲受損就不值當了。改明兒傳進鐘喬耳朵里,他要怎麼解釋?
鐘昱聽得他不讓,眼圈兒突地一紅,委屈得就要哭了。岫昭被他逼得一愣,依稀想起了多年前的闐憫。“別哭啊?你哭什麼啊。”
“我……”鐘昱皺著一雙小眉毛,眼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岫昭臉上飄,“嗚…………”
“你想怎樣。”岫昭板著臉,原想給小孩嚇退,可鐘昱似乎根本就不想走。
“頭發……”
岫昭許多年沒自己整理過儀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披著發是個什麼模樣,可在小鐘昱眼里,著實是看著了天神下界,還是個才睡醒的神仙。他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當即覺著自己喜歡上了。
岫昭那頭卻覺得這小孩難搞得很,住在侯府,罵又罵不得他。他日常是個慵懶輕慢的模樣,換做成年人必然對他敬而遠之,可這套在面前的小孩身上好像全沒作用,鐘昱壓根不懼他的淫威。
岫昭無奈得很,只想打發了他走,對他道:“我餓了,想吃東西。”
小鐘昱見他有要求,喜道:“我吩咐人做去!”
“…………”岫昭看著這個小朋友蹦蹦跳跳地開門喊人,心里頭滋味萬千。原來不是不懂使喚人,只是有給人梳頭的癖好?……
一刻之后,岫昭捻著一塊桂花糕,認命地坐在桌前發呆。鐘昱踩在一張矮凳上,仔仔細細地把岫昭的青絲梳成了垂墜的黑瀑布。兩人在房內約法三章,干的事兒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岫昭甚至落上了門閂,就是為了讓這個小不點兒保留著小侯爺的面子。
兩人在室內一個呆一個玩,混混時間也就過了午,外頭有聲音響起,岫昭才驚覺是闐憫回來了。他望了望鐘昱,忽從他手中奪下木梳,又把矮凳踢去了一邊,讓小鐘昱坐在桌旁的高凳上。
闐憫沒想到他閉著門,在外頭喊了一聲:“曦琰?”
岫昭忙用拐棍挑開了門閂。闐憫進得屋來,略為驚訝地看著小鐘昱:“小侯爺,你爹聽下人說到處找不著你,正急呢。”
鐘昱輕輕一笑道:“闐叔叔,不理他們。”
岫昭僵硬著把手里的糕點送入口里咬了一口。
“闐叔叔?……”
“他怎麼在你這兒,我長他十五歲,叫聲叔叔也還當得起。”闐憫伸手拿過岫昭手里的點心,放進口里吞下肚去:“怎麼不喜歡?”
岫昭見著闐憫吃甜,更受了打擊:“你從前不吃這個的。”
“今日得見好些老面孔,一時高興,我晚些再去同他們敘敘舊。”
岫昭尤自想著自己比闐憫矮了一輩的事,問鐘昱道:“你是不是也該叫我叔叔?”
鐘昱的小腦袋搖得比魚尾還快。他爹爹已經不讓他叫闐憫哥哥了,怎麼也不能再認一個叔叔。
“為什麼?”
鐘昱認真道:“因為我喜歡大哥哥。”
闐憫聽著若有所思地又拿了塊糕:“難不成你想長大了同他成婚。”
“…………”
岫昭還沒回過味兒來,小鐘昱道:“我是這麼個想法,就是不知道爹爹許不許……”
還知道問爹娘許不許。岫昭勾起嘴角向闐憫道:“你應該問問他許不許?”
“闐叔叔非我雙親,如何干涉我的婚事?”鐘昱道:“只等我長大了,一定讓哥哥幸福快樂。”
岫昭望著闐憫道:“聽見沒有,這親都訂了,就沒什麼想說的?”
闐憫道:“那是要恭喜二位了。”
鐘昱聽得喜滋滋的,抱了闐憫的手道:“闐叔叔給我做個證人。”
闐憫大笑道:“好,若你長大了還那麼想,我就給你做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