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憫兒易了容,也能聞出你身上的味兒來。”岫昭彎起嘴唇笑了笑,話語中似是在打趣,顯然不想把原因交待清楚。
闐憫只是略有懷疑地看著他的鼻子。
“好了。別管我怎麼認的,他二人都覺得是了,還會有假?”
龔昶葉凌二人互相打了個照面,也不敢說半個字。
“那王爺想怎麼處置她?”此時期事關王宇的前途,不得不多問了一句。
“叛徒還能怎麼處置?”岫昭杵著拐棍走到馬車前,用長棍敲了敲車身:“岳冰,王宇不能救你,你還打算繼續裝睡到什麼時候?”
葉凌忽低下頭,道了一聲:“王爺恕罪。”
第242章
“你有什麼罪?”岫昭語氣略顯不耐:“知道她是誰還瞞著本王,你想救她?”
龔昶急道:“葉大哥只是同我一般不確定………所以…………他萬不可能有背叛之心的。”
岫昭依舊看著葉凌:“是龔丫頭說的那樣?”
葉凌低頭道:“屬下從未想過做對不起王爺的事。屬下的命是王爺救回來的,若是王爺想收回去,屬下愿意奉上——”葉凌的手按在身側的刀柄上,那是他的成名武器——落雪刀。這把刀平常都躺在刀鞘里,輕易不會出來見人。岫昭知他愛刀,倒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命如此輕賤。
岫昭看著那柄快刀,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可有什麼師兄師弟?”
葉凌道:“我自幼拜師,師父就收了我一個弟子,沒聽說有什麼師兄師弟。”
“是麼。四年前,黃立死在隴西,兇手是用的刀。”
闐憫神色一凜。他記得黃立,黃立在上巳節帶給岫昭一串沉香珠子,岫昭當做禮物送了給他。這串稀有的手串至今掛在他的腕上。
黃立的死他也問過岫昭,不過岫昭當時并沒有詳說,而是將話題帶了過去。如今岫昭舊事重提,是有了什麼新的線索?落雪刀……他是在懷疑葉凌?
葉凌抿著唇,嚴肅的臉上沒有任何反抗的情緒。
“既然你沒什麼可說的,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當時是你?是岳冰與你傳信,讓你殺了黃立?”岫昭從葉凌的刀鞘中抽出落雪刀,細細看去,淺薄的刀刃光滑得可以映出人臉來。
葉凌沒有說話,只是微垂著頭。
龔昶急得上前一步,卻被闐憫拉著了。
“小王爺,你——”
闐憫搖了搖頭,讓她不要打斷岫昭。
岫昭握著落雪刀在空中挽了個花,留下幾道雪白的殘影。“葉凌,今日你我的主仆情分到此為止,你與岳冰,都得死。”
闐憫見著岫昭舉起落雪刀,深邃的眼眨也不眨。
“王爺——”
“王爺!”
兩個女聲同時響起。龔昶愣了愣,轉頭望向一旁的馬車。岳冰拖著傷腿,從馬車上跳到地上,跪了下去:“他與我并無什麼交情,也從未私下傳過話。”
岫昭看著她道:“怎麼不繼續躺著了?你為他求情,還說沒有交情?”
“我…………”岳冰拙于言辭,當著葉凌的面反倒什麼都說不出。
在去云滇的路上,闐憫記得岳冰總是圍著葉凌轉,葉凌對她卻愛理不理。是不是他早知道,料到了會有今天?他都能看出來的事,岫昭應當也早知道。他故意拿葉凌逼出岳冰,是篤定了他二人的關系。可萬一岳冰不出來,葉凌豈不是要白白送命?
岫昭手中的刀離葉凌的肩還有五寸。此刻葉凌看向岳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并非如此。”岳冰總算能順暢地說出來:“只有我記得他,他哪會記得我。”
葉凌沒有說話,在場的人聽得云里霧里。
“他做的好事太多,記不起我這號人物也是應當。”
岫昭冷笑一聲。“你既知道他是怎樣人,又怎會站到他的對面去?要是這次不被我們抓住,誰又會注意到你的身份。”
岳冰道:“他對我有恩,可這世上對我有恩的人何止他?當年我逃出地獄,是閣主教會我一切。”
葉凌忽然道:“當年我追七十二寇,斷不可能讓一個小姑娘跟著。我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尋常女孩兒還是找個安穩家庭長大的好。”
闐憫似乎聽出了什麼。葉凌原來是記得她的,只是對她并不像她想的那樣。她可能把他當做了要一輩子銘記的人,但對他來說并不是。
“你有你的理想,自然看不上我。我入閣里,不過是想有朝一日與你平起平坐,讓你看一看,我不是你想的什麼弱女子。”岳冰道:“誰知道你…………”
岫昭突然接了話:“誰知道他為人所害,入了大獄。本王當年要是不救他,他已經死了。何來你現在這麼怪他?你入奉天,就只是為了他?”
“他原本是天上的一只雄鷹,是王爺讓他墜落地面,受人差遣、讓人飼喂,不再有原來的模樣。”岳冰望著葉凌,目光里有著一縷柔情,也有一縷悔恨,“我追的人,成了他人的利爪,此生再無可能與我有什麼關系。
“今日他若死了,我也不打算活。說出這些只是讓你們明白,他與我清清白白。”
“你錯了。”葉凌駁了她的話頭:“我在王府并非受王爺束縛,只是我覺得應當跟著他。
”
“做人的奴才有什麼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既覺得我是奴才,又何必說出這些讓人笑話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