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注意力一時被馬吸引,心道岫昭怎的容忍坐駕如此任性胡來。
“王將軍既答不上來,還是回京去吧。”岫昭離闐憫一臂距離,心思都在對面的闐憫身上,與王宇說話覺著浪費時間。
“可皇上讓末將去源城……末將怎能抗旨……”王宇發現岫昭說話的時候闐憫并不出聲,仿佛是以岫昭的意見為主。可岫昭一個王爺,這時候來這兒做什麼?他忽然想起岫昭被押進大理寺又放出來的事,驚出了一身冷汗。難道那是真的?闐憫也……
“王將軍不抗旨,就不怕死在這兒?”岫昭語氣冷淡,這一句近乎赤裸的威脅了。
“曦琰……”
王宇總算領會了他的意思,只沒明白闐憫如此人才怎會跟了岫昭?當今圣上哪里不比這個王爺強?“闐兄……和王爺是要…………”反字他不敢說,也不敢抬頭看他。
“剛本王已經問過你,要你在闐憫和皇上中間選一個。是本王說得不夠清楚?”
王宇心中槽道,難道不是選他?可要他選闐憫和正泫,他一時也答不上來。硬是要選一個,他大概還是會選正泫。
“末將要是選了皇上,王爺豈不是要滅末將的口?”
岫昭非但不生氣,反倒一笑:“本王既然敢對你說,也不會那般小氣,必然會放你歸去。”
“王爺不怕我告密?”王宇望向闐憫,他原以為他與岫昭的關系沒那麼好。
闐憫此時垂眉斂目,只是聽著岫昭說話,神色淡然,仿佛已不關心他的去留。王宇胸中不快,他與闐憫這些日子的交情不淺,難道都化作了流水?闐憫不發一言,是認同了岫昭的話?
“闐兄。
”
闐憫停下馬來:“話已經說得很清楚,王兄怎麼還不懂。此去源城之后,除非江山易主,我是不會回京城了。”
王宇低聲道:“…………你我要沙場見?”
“若是王兄不愿同去源城,日后免不了要一戰。雖是不愿,卻也沒有別的辦法。”闐憫伸手握住岫昭的:“在我眼里,曦琰繼位才屬正當,我必盡力輔他。”
王宇見著兩人牽手,低斥道:“闐兄竟也做了亂臣賊子。”
“你錯了。”闐憫道:“曦琰的皇位名正言順,有先皇遺詔為證,當今天子才是你口中的亂臣賊子。”
王宇一時不能接受,言道:“遺詔在何處,可否容我一觀?”
岫昭忽開口插道:“怎麼你想看就看?信不信是你的事。”他并不想拉攏王宇,留王宇在闐憫身邊反而膈應。
闐憫捏了捏他的手,對王宇道:“東西在我行李中,這會兒也給不了。”
岫昭不情不愿地瞪了闐憫一眼。
王宇抿唇不語,許久才抬起頭道:“我信闐兄。若真有……篡位一事,我站在王爺一邊。”
岫昭聽過皮笑肉不笑:“不怕我們騙你?上了賊船,可沒那麼容易下去。”
“以闐兄之能,何至于騙我?”
王宇的確是對闐憫信任得很。
岫昭不知為何又酸了起來,王宇對他的繼承身份存疑,卻選擇相信闐憫的話。闐憫說一句倒能抵得上遺詔了,可王宇有什麼過人之處非要拉攏?闐憫此舉無疑是讓岫昭喝了幾口陳年老醋,只道他舍不得收拾王宇。
他這番看著二人默契十足,忽然松了闐憫的手,一抽驪霜的馬臀,獨自走了。
闐憫望著他背影,心道好人難做:他這會兒替他招攬人,本人還吃起醋來了。
可岫昭這般行為又可愛得緊,打疼了驪霜,心疼的可是雪枂。
王宇等岫昭走遠,向闐憫道:“王爺似乎不待見我,我留下來是不是錯了?”
“你沒錯,相信你自己。”
闐憫微微笑著,正泫丟了王宇,會不會惱羞成怒。他追出這老遠,挨了了因一掌換得王宇這般信任,怎樣都不虧了。
三人趕回先前的地方,岫昭還在馬上等著龔昶葉凌回來。闐憫到他身邊并排著,柔聲道:“怎麼也不等我。正主兒都走了,是故意讓人難堪嗎?”
岫昭眼珠子落到他臉上:“什麼時候這麼體貼了,本王要誰難堪你也管。”
“過了這兩日,你就知道我的意思。”
岫昭從他臉上移開:“怎麼不知道呢,論行兵打仗我是不如你們。可你們…………”他本想說“在本王面前賣弄”,最后又換了個詞道:“矯情!”
闐憫突然笑出聲來:“你到底給人個好臉色看,把我夾在中間不當人。”
“不是‘你的將軍’麼?反倒要我管了。”岫昭躲開靠過來的雪枂,不讓闐憫趁機過去。
闐憫見他這般,口里道:“小氣——還不讓馬兒聚了。”
岫昭挑挑眉道:“讓你的馬規矩點兒,誰說要讓它們一起了。”
“不知先前是誰說的?”
岫昭鼻中一聲輕哼,又拉著驪霜轉了回去。
王宇離他二人不遠,看著他二人的馬來回轉圈親昵,兩人又不停說話,心里著實古怪的很。他喜歡闐憫光明正大,想過岫昭也是事實,但從未把這二人聯系到一起去。要是兩人之間真有什麼,那闐憫幫岫昭豈不就是在幫他自家?
闐憫四年不在大祁,回來便與他去了云滇,岫昭又是什麼時候收買了闐憫的?
王宇沒思索多久,便聽馬后頭有說話聲,兩個黑點自遠處而來,動作頗為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