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岫昭眼中有光,抿著唇微微笑了起來。
這一晚闐憫留宿王府,親眼見著岫昭執筆,一筆一筆劃下當初的癡念愛語。至夜深,兩人才吹了蠟燭休息。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宮中的太監總管黃遠便匆匆到訪,驚得帳中人迎出接旨:正泫詔令,著闐憫即刻動身往源城赴任。
第222章
——該來的遲早會來。兩人雖有這個覺悟,不過臨到分別又是另一番滋味。
闐憫的車馬行李已被舒桐送去了城外,這會兒單讓許達去王府等闐憫。岫昭送闐憫到院中,拉著他手叮嚀:“路上不可大意,有什麼都要與葉凌商量。不管有沒有事,隔三日給我個消息,讓我安心。”
闐憫嘴唇一彎,伸手去撫岫昭的頭發。
“你要像在云滇一樣半月不回我消息,我……”岫昭回想起來心有不甘,那時候闐憫就沒把他當一回事。
闐憫輕聲道:“好,不過要累一累跑腿的人了。”
“臭憫兒,體貼別人前不如先體貼一下我這個病人。只需交給源城的錢莊就好,我讓他們飛鴿傳書回來。”岫昭解下身上的絲絨披風,招招手讓闐憫彎腰,費力系在他身上:“這次得隨我了,你不想要也要披著。”
闐憫的青絲銀冠襯著貂絨滾邊的白披風,出塵得像落進人間的神祗。岫昭出神看了他一會兒,笑道:“你穿著倒比我還好看了。”
闐憫握著他手只是不說話。
“又不是見不著了,別這麼嚴肅,怪嚇人的。”岫昭嘴上輕松,瞬間也沉默下來,悶道:“銀子夠不夠?打鬼方有幾成勝算?”
“皇上這十日已讓源城屯糧,再追了兩百萬白銀。
”
岫昭暗道,正泫這是把打云滇的錢挪過去了。“要打多久?”
“實話與曦琰說,沒有個三五年,怕是不能的。可……”闐憫嘆了口氣,沒接著說下去。
可兩百萬白銀還不夠他耗半年。岫昭心中清楚,闐憫這一仗大概要無功而返。再不然,正泫追加軍費,讓他打個三五年。依闐憫的性子,別說三五年,十年他也會去打,他生來就是做這個的。可他不要闐憫常年在外,若是那樣分隔兩地,無異于拆了他們。
“我若為王,也會讓憫兒報仇雪恨,建功立業。”
“曦琰無需給我承諾。”闐憫道:“事到如今,只有你我齊心方可一戰,我的便是你的。可別再把自己當美人送了,虧得是我敢收了你。”
岫昭忽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腳尖一墊,仰頭吻上了闐憫嘴唇。闐憫摟住他腰,把人整個按在了身上。
岫昭與他親了一陣道:“我就這麼一個,送得了一次,你再想要一個也沒了。”
闐憫望進他的眼:“你自己也保重。葉凌走了,只剩林掌柜和龔掌柜,平日里收斂點兒。”
“放心。這兒要是不行,我便來投靠你,與你在邊陲快活去。”
闐憫聽得笑了起來。不一會兒外頭傳來一串兒腳步聲,是許達在外頭等不及,跑進來了。闐憫此時還抱著岫昭,怕他不穩沒有松手。“我要走了。”
“去吧。”岫昭自闐憫回應之后膽兒也肥了,此時非但不放手,反而又明目張膽地在闐憫臉上吧唧了一口。雖說許達還離得遠,不過看見的卻是岫昭強迫闐憫的這一幕。
岫昭終于放了手,坐回了輪椅上。
闐憫抬手止住許達繼續向前,再望了望岫昭,這才轉身走了。
許達剛跟著他走過一扇月門,開口忿道:“王爺是將軍的義兄,怎麼能對將軍做這般、這般………無恥之事!”他結巴了半天總算說了出來,跟在闐憫后頭一溜小跑。
闐憫聽著刺耳,懶得答他,步子跨得更大。許達原本生得不算高大,以為闐憫在生岫昭的氣,更是在他面前表現,變追邊說個不停:“還好將軍要走,要不住在這兒還不知得受什麼委屈。”
闐憫道:“我住這兒沒受什麼委屈。”
“這…………可是將軍剛才…………將軍不敢說,我可沒什麼不敢的。”許達此刻將闐憫的事視作自己的事,“等將軍這會出去三五個月收了鬼方,這京城有哪家千金不愿嫁的?將軍再娶位名門閨秀做夫人,生一堆小將軍,豈不此生完滿了。”
闐憫腳下一頓,心道岫昭除了不能生孩子,哪一樣比名門閨秀差?許達口口聲聲說著他的圓滿未來,這只是他想象中的的完美吧,與他又有什麼關系。
許達以為自己說中了闐憫所想,又建言道:“等凱旋歸來,將軍看上哪家千金,我愿做個跑腿,替將軍請媒婆提親去。”
闐憫覺得好笑,便一彎唇笑出聲來。這一笑有著融冰的溫度,高高在上的神仿佛落在了凡人身邊,用他溫柔而又磁性的嗓音道:“我要是不喜歡千金呢?”
“這…………那,那就等到有喜歡的吧!”
“你替我找個與我那義兄一樣的,或許我會有點兒興趣。”闐憫跨出王府大門,徑直上了門口候著的馬車,許達翻上車,坐在了駕駛的位置駕馬。他心道闐憫故意為難他才出此難題,天下哪里去找兩個一模一樣的人,還得長著一張與王爺一樣的臉?即便是太后再生一個,也難出個一模一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