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闐憫點點頭,不知他有什麼要交待的。
“王爺受刑已有些時日。我托人查了與蔣愷有關的折子,發現近來彈劾他的有三人之多。”蘭璟亭溫潤的嗓音低沉而穩:“這個節骨眼皇上還讓蔣愷審了王爺。”
闐憫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道:“皇上是想殺蔣愷,用王爺做了餌?這不對。”
蘭璟亭點點頭:“的確不對。皇上要處置蔣愷何等簡單,可稍有偏頗,底下的人還有誰敢像蔣愷一樣做事?”
闐憫默不作聲。
“宮中可說的是闐將軍一怒拔劍,斬殺了蔣愷奸賊。”
闐憫心道這也沒有說錯,正泫當時不出聲他也是會殺了蔣愷的。只是一切都剛剛好:他為了救岫昭,剛好從正泫身上取了劍,正泫又剛好回過神,讓他殺了蔣愷。
“這也沒錯。”闐憫又回想了一次當日情形,他更多的注意力其實在岫昭身上。他覺得正泫的神色不似作假,也只是他覺得。
“小王爺可是情不自禁,為了王爺抽了皇上的劍?”
闐憫事后想起也有些后悔。正泫當時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不追究。人總是這樣,等事情發生后,才會去想更理智的解決辦法。正泫是上位者,可依舊是個人,是人便會多思多慮。
闐憫不由道:“大學士可有什麼辦法?”
蘭璟亭搖頭,“自打我認識皇上,他就是我見過最善謀的人。縱然我有八斗才,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工具。我何嘗不知他會讓我樹敵,用我牽制洛家人。王爺這事,小王爺斷不能以為就這麼過去了。”
闐憫皺起雙眉請教:“我出行在即,立下軍令狀。
大學士可有什麼指點?”
蘭璟亭的眼微微一瞇:“那時小王爺手握重兵,哪兒還用我指點?皇上交兵權與你,這就是你和他的事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小王爺不是想做什麼做什麼嗎?即便有那麼個監軍,以小王爺之能,還不能好好處理了?”
蘭璟亭想他反?闐憫聽著他話中的意思,咀嚼再三。他在王府里多年,說一點不了解岫昭的布局或也有可能,可他是知道奉天錢莊的掌柜身份的,他會單純地以為岫昭只是在斂財?可他們反了正泫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第220章
他不光是正泫的重臣,還是他的枕邊人。
闐憫想問他,轉念又想蘭璟亭大概不會告訴他,他沒有背叛正泫的理由。若是有朝一日岫昭繼位,也未必會重用蘭璟亭。從前他覺得蘭璟亭礙眼,覺得岫昭與他過于親密,現在那感覺好似都消失了。
“我想再問蘭大人一句話。”
“小王爺請說。”蘭璟亭的視線并未與闐憫對視,而是落在他身后的地上。
闐憫道:“皇上是否已經知道我和他的事?”
蘭璟亭抬起眼看他:“小王爺指的可是與王爺的私情?”
“…………”
闐憫未料著他說得那麼自然,似是早已知曉。蘭璟亭仿似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一笑:“自小王爺進王府,我見著的第一面,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這是為何?”
“王爺從未喂過他人吃飯,也不會整日里往一處地方跑,可自打小王爺到王府,他的眼都長在小王爺身上。若說小王爺那時年輕,可畢竟是個男人,絕非孩童的模樣。”蘭璟亭談起過往,就像是一件尋常事,自然得讓闐憫覺得他是個看客。
“想來小王爺也知道了,我入王府是皇上的意思,與王爺不過相互作個戲。倒要謝謝王爺收留我那麼久,沒把我趕去大街上。”蘭璟亭說著,面上一嘲,又道:“皇上對王爺,就像王爺對你。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記著的永遠是王爺;而王爺喜歡什麼,大約只有皇上記得。”
蘭璟亭無意中彌散的醋意讓闐憫頗為驚訝,心道他既喜歡正泫,為何又好像站在岫昭一邊?而他口中說的正泫對岫昭,是那個意思?
闐憫覺得有,又覺得沒有。他從前有過這樣的錯覺,可是以現在的事看來,正泫要是喜歡岫昭,怎麼會這麼折磨他?他暫且把這事放在了心底,想著找機會再問一問岫昭。
“多謝大學士。”
“我并無意阻撓小王爺與王爺的事,不過皇上大概不會那麼想。小王爺出行在即,當注意自身安全,有必要可帶上奉天掌柜。”蘭璟亭略一低頭,朝闐憫道:“文絢言盡于此,希望小王爺能聽得進去,與王爺做好打算。”
蘭璟亭說罷,拱手與闐憫道別,自行往出宮方向去了。闐憫立在原地,等他走得不見人影,才慢慢挪了步子。此番出征,舒桐不能與他一起,或能說明問題。他心中有事,一會兒想著與舒桐分別,一會兒又想著岫昭與正泫危如累卵的關系。
闐憫出得宮來,不自覺地就往王府回了,走到一半陡然驚覺,折回了將軍府。一條黑影在他身后遠遠尾隨著,片刻間便不見了蹤影。
舒桐得知闐憫回來,匆匆忙忙地跑去門口,拉了他一頓數落。
闐憫心中覺著虧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這幾日辛苦你了,左右我要走,還得辛苦你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