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將軍這身挺好,就別換了。皇上說讓您快些過去,奴才也好早些回去復命。”
闐憫略一想道:“如此那就走吧。”
二人沒再耽擱,一齊乘車進宮去了。
皇帝坐在寬厚的龍椅上,神色冷淡,不知在想什麼。闐憫跪了許久,忍不住喚了一聲:“皇上。”
又過一陣,正泫總算應了:“愛卿平身。”
“皇上召臣來是…………”
“忘了說了,陪朕去透透氣……坐久了腿有些不聽使喚。”正泫從御座上下來,伸手往闐憫的方向一扶。
闐憫伸了左臂讓他搭上:“皇上小心些。”
正泫笑道:“朕從前也習武強身,只是做了皇帝才荒廢了,如今連曦琰也不如……”他說罷又覺著說錯話,兩道一皺:“朕怎麼說起他來了。”
闐憫站在旁邊沒有接話。正泫想說什麼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即便他問也問不出什麼,還會引得他亂想。正泫握著闐憫手腕的手緊了緊:“這兩日沒聽著什麼消息?沒有什麼想問朕?”
闐憫一瞬猶疑,答:“皇上是指王爺的事?”
“不然還能有什麼。他要作亂犯上,朕要打他板子。”正泫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岫昭反的人不是他。
闐憫道:“犯上作亂不可姑息,皇上就只是打打板子?”
正泫忽地一笑:“愛卿向著朕,朕倒是沒想到。還以為你與我那弟弟關系好著,要來向朕求情。”
闐憫低頭道:“臣不敢,皇上想來是掌握了證據。”他心中微驚,岫昭謀反之事正泫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又掌握了多少?這會兒與他說起是想試探他?
正泫側目看他:“若朕說沒有證據呢?”
“…………”
闐憫抬頭正巧撞上他的眼,不解道:“皇上這是……”
“這兩日愛卿知道有多少人替他求情麼?”正泫緩緩道:“說來可笑,竟一個都沒有。”
闐憫想著他這話的意思,不敢接話。
“朕把他送去大理寺,也想看看有哪些人不喜歡他。”
闐憫心道荒謬。整個朝堂的人都覺得他想弄死岫昭,甚至太后也這般以為,他卻說沒有任何證據。他到底想做什麼?“臣不明白。”
“朕就這一個弟弟,從小到大朕有什麼他就有什麼。可這皇位只有一個,他想要朕也不能給了。你沒有兄弟,不會明白這種又愛又恨的感覺。”
正泫口里依舊是岫昭要謀反。
闐憫心道他與舒桐并沒有又愛又恨過,雖說小時候做什麼都在一起。
兩人走到室外,正泫依舊是握著闐憫的手腕,宮人們低頭跪了一路,不敢作聲。闐憫心道他這模樣不知眾人心里怎麼想。他心中雖不愿,也不敢抽了手回去,只求正泫腿腳舒服了早點放了他。
正泫道:“朕讓你過來,是想與你商量北邊的事。四年前你爹沒做完的事,你如今可想去做完?”
——帶兵滅了鬼方。這事闐憫一直都想著,替闐風報仇是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正泫這時候提出來,是要放他去北地?可岫昭怎麼辦?
一旦去了北地,他帶的兵,正泫就管不著了——這是個極佳的機會。闐憫故作沉思,心頭雖想要立即答應他,又表現出一些顧慮。
“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云滇方才稱臣,將士們跋涉歸來尚沒有多作休息,更未與家人多聚,現在出去恐是會有微詞。”闐憫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差些自己都信了。
正泫道:“確也有些道理,朕給他們每人多加二兩銀子也就罷了。”
“一切憑皇上做主。”闐憫只道先應著。此次岫昭若是有難,他便帶兵拼死救他;要是虛驚一場,他就去完成北邊的心愿。
正泫似乎對他的答復很滿意,叫隨侍太監傳令擬旨,擇日便要點將向北。闐憫心道他如此急迫,難道是想要支開他。他心中忽然一陣不安,只怕岫昭出了意外。
“皇上,臣走之前,想見一見義兄。”
正泫聽得笑起來:“你怕朕騙你不成?朕交待過人不能碰他,太后也來跟朕說過了。許是他以后會生幾日朕的閑氣,那又有什麼關系。 ”
闐憫辨不出他話的真假,緊皺著眉頭不言語。
正泫拍拍他手:“朕先安了你的心,帶你去看看他。”
闐憫抬起眼,把欣喜都壓在心里:“皇上說的是真?”
“自然是真。”
闐憫要跪,這一下沒下去便被正泫拉住手腕:“快起來。”
“…………”闐憫心中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動搖。
“愛卿手腕上戴著什麼?”正泫方才就想問,只是闐憫寬袖遮著就作罷了,這次又磕到手,故而好奇著要看。
“是朋友所贈的一串木珠。”闐憫略去岫昭的名,隨口道。
“可以給朕看看嗎?”正泫伸出手掌,雖是問話,卻沒有讓人拒絕的余地。
闐憫不知他執著什麼,只得取下遞到他掌中。正泫捏著珠子看了一會兒,又遞回給他。“東西是好,不知是哪個達官貴人送的?”
闐憫低頭胡謅:“前不久回朝,登門之人許多,臣有些不記得了。”此事他報過正泫,也不怕正泫會怪罪,只當時那一串禮單里并無這麼一串珠子。
正泫貴人事忙,又哪里會記得那里頭有沒有這麼一件物事。
正泫望著遠處道:“朕先前也送過人這麼一串珠子,可惜最后那人卻送給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