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她來說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可是卻是她唯一報答岫昭的機會。
屋內兩人終于決定休息一刻,擁著說閑話。岫昭昨兒一直沒來得及問的床頭的另一只長盒,此時被闐憫打開了。山川河流,城邑隘口,畫得惟妙惟肖,標記也都詳實細致,岫昭心中感嘆,不由問他道:“你這是哪兒弄來的?御賜的?”
闐憫撫著岫昭的后腦:“我爹留給我的。”
岫昭自他懷里伸手拿那張地圖:“老將軍怎麼會有這種東西?”他后半句話并沒出口,想了會兒道:“皇上最近賞識你,是不是就是想要拿回這個?”
這倒是闐憫沒想到的。他爹得到這張圖的時候應當是在他四歲之前,是以他并未有什麼記憶,岫昭那時也不比他大多少,極有可能不知道。可要說比岫昭大三歲的正泫知道,也有那麼一絲可能。闐憫沉吟一會兒道:“這我倒是不知了。”
“你剛才開鎖的那是什麼?我瞧著怎麼不像鑰匙。”岫昭瞧著那銀箭眼熟的很,又不能肯定是不是他以前送給闐憫的那支。
“這都被你發現了?過去這麼多年,竟還記得。”闐憫心道他都快忘記的東西,岫昭竟然看一眼就認了出來。
岫昭聽罷笑道:“哎?真是我心里想的?不是一對麼。”
“是一對。”闐憫握住岫昭的手,把銀箭遞到他手里:“和我一人拿一支吧。”
岫昭動了動嘴唇。
“那張圖…………”
“我帶過來,原本是要給你的。”
岫昭愣了愣,隨即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虧大了。”
闐憫忽被蹭起身的岫昭壓了個嚴實,巴掌一下拍在他臀上:“說什麼呢?”
“早知如此,詔書你拿回來我就收著了,我心虛什麼…………”岫昭碎碎念著,先前討好闐憫的意圖太明顯,早知闐憫要幫他…………他何苦這麼聽之任之,老臉都丟光了。
“心虛?”闐憫在他背上拍了拍,“這模樣是后悔了?”
岫昭彎起嘴唇親闐憫一口:“不后悔,我只覺著讓你隨我做些沒把握的事會害了你。可看你手里這東西,我又覺著能行了。”
闐憫抬起眉毛:“能行?”
“咳。”岫昭尷尬一轉眼:“大將軍要說不行?”
“曦琰,人活著不要有那麼多顧慮,你也該學著去相信別人。若不是我過來,你覺得他們會毀了對你如此重要的東西?你連商量的余地也不曾給他們。”
岫昭歪頭笑道:“我不是聽你的麼。”
闐憫掰過他的腦袋,與他對視:“你也沒問過我。”
“這不是八字還沒一撇麼,你也從未對我說過要一直跟我……”岫昭說著說著收了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來:“就憑我處事八面玲瓏,可有一個人能交心?你不過同我說要看我五年等不等你…………”
闐憫未想過他心中竟然藏著這些想法,攬住人道:“自今日后,沒有五年了。你的愿望就是我的,這樣可好?”
岫昭突然從眼角滑出一顆淚來,嗓子梗得像有砂礫劃過,極輕極輕地應了聲好。
闐憫被他這異樣弄得有些無措,納悶道:“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我剛才……”
岫昭悶聲把頭塞到闐憫的頸間,聲音又恢復了慵懶的模樣:“那你下次讓我舒服點兒。”
闐憫心道他剛才還玩得起勁,怎會突然說不舒服了,想了片刻恍然,細問道:“曦琰忽然有感,是因為我說的話?”
“放屁。”岫昭狠勁兒一上來,也不管出口文雅不文雅:“你連個喜歡也不曾對本王說,本王怎麼會有感?!”
“…………”
闐憫只道這老虎屁股先前與自己廝磨了兩個時辰,現在卻摸都摸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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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休息到中午才起,岫昭依舊睡意惺忪,一雙鳳目半瞇。反觀闐憫早已精神了,下床把衣衫都穿了齊整。床上的王爺伸了伸腿,握著拳伸了個懶腰,直叫著要闐憫抱才肯起來。
闐憫好笑道:“從前我不在,曦琰是怎麼起的?讓龔掌柜抱的麼?”
岫昭張了眼道:“你抱不抱?”
下一刻闐憫的手穿過岫昭的腰,將未著寸縷的人勾了起來。岫昭伸出手臂抱他,咬了一口他耳垂道:“換個人我還不要呢,你敢開丫頭的玩笑,也不怕你的兄弟吃醋。”
“他才不會吃這等閑醋,我兩人之間的玩笑話,又怎麼會傳到他耳朵里去?”
岫昭瞪了他一眼,替他攏了攏前襟,自行穿起衣來:“餓不餓?出去逛逛?”
他獨在一旁穿衣,春色盡斂,都裹在了衣衫下。闐憫與他折騰一晚早就餓了,經他一說肚子直叫:“這麼好興致,看來沒有什麼大礙。”
岫昭也這麼覺得,直到與他一起出門走出半里,才覺得不該走路。闐憫在他后邊看他左扭右扭,忙用寬袖遮了他腰,把人帶到了路邊上:“要不要緊?”
岫昭糾結著承認還是不承認的問題,擠了擠眼:“你想回去?”
闐憫認真道:“我想你回去。再這麼走下去,這一路得有多少人跟著你了。”
岫昭不以為然:“本王哪次出門沒有人看,不打緊。今兒是你在的緣故,故而看的更多了些。
”
“胡說八道。”闐憫微微一笑,彎了膝蓋道:“上來,我背你走。”
“這怎麼好意思。”岫昭嘴里推說,卻老大不客氣地往他肩上趴了:“我就在你身上瞇眼裝死,想來這些路人也沒臉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