闐憫未曾注意到身后少女想什麼,心情不好便打馬走得飛快。龔昶帶出來的也是王府的好馬,想來都是岫昭的坐駕。闐憫自幼愛馬,這時覺得馬比岫昭可愛,順一匹走必能氣死岫昭。
兩人各自想事,不覺得趕路無聊,一路保持著半匹馬的距離,一走就是兩個時辰。闐憫覺著龔昶實在比他想的強悍許多,雖知道她武功厲害,沒想到騎術也是極好的,這一路跟他半點怨言都沒,跟個男人似的,舒桐也未見得有她這麼能跑。闐憫雖說不是個八婆的性格,不過這好歹是他兄弟的心上人,總得照拂一二,結果龔昶不給他這個機會。
要是月挽柔如她一樣,說不定他還在云滇苦戰…………人與人的差距,有時候真是大得離譜。闐憫對龔昶的感覺一直是欣賞,可也止步于欣賞。人雖能撐住,馬還是得休息,兩人尋著個能喂馬的飯館,難得默契地吃起東西來。
“小王爺還生氣嗎?”龔昶坐在闐憫的對面,目光中的探詢意味頗重。
闐憫轉著手中酒杯,一口清酒下肚:“生什麼氣。”
“您一路也不說話,不是在生王爺的氣?”龔昶想替岫昭探探口風,能道歉就替岫昭道個歉。
闐憫只是斟酒,并不回答。
“您也知道這些年王府后院沒人,怎會因為一個王宇就生氣了?”
闐憫忽看著她道:“舒桐要是背著小月兒趕路,你氣不氣?”
“…………”龔昶愣道:“小月兒是誰?他怎麼沒同我說過?”
“月挽柔。”
龔昶輕輕“哦”了一聲,低著頭想了會兒道:“會氣,我還會去問他。”
“那你該去問曦琰,不該問我。
”
龔昶似懂非懂地又“哦”了一聲,繼而急道:“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他陋習難改,動不動就以美色誘人。任性不羈,做事全無章法道理,就跟與我下棋一樣,打人措手不及,可終是些小伎倆。”闐憫想到他拉攏王宇就一陣郁悶,王宇他正愁甩不掉,可去了王府讓他更煩了。
龔昶琢磨著“美色誘人”幾個字,不知道岫昭在闐憫面前是個什麼模樣,怎會有了這樣個印象。“王爺喜歡的是您,小王爺四年前就應該知道。”
“他有其他目的吧。”闐憫道:“我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他想暗度陳倉不是?”
龔昶一時不知如何反駁,可能當初岫昭的確是想把闐憫培養成自己的人,可到后面完全亂了計劃,幾年來就沒提過增加武備的事,掙的銀子也只是買地建房,全忘了要對抗正泫。
“您怎能看不起他?”
闐憫沉默。龔昶會錯了意,他本想解釋,又覺得沒必要解釋,他早就與岫昭說過,以后會向著他。岫昭若是認真把他的話記心上,就不該再做出讓他誤會的事。一想著王宇跟從前的他一樣待遇,他就沒辦法順下這口氣。
“是他看不起我。”
第190章
“他沒有。”龔昶急道:“別誤會他。”
闐憫淡淡道:“我與他的事,別人插不了手,龔掌柜還是不要費心了。”
龔昶心里憋得慌,只能看著他二人干著急。闐憫與岫昭多年未見,常年分隔兩地,到底還是不夠相信對方。這份患得患失,她自己身上卻從未出現過,或許是因為舒桐和她的外貌都不夠出色,身邊從未出現過其他人。
“小王爺…………”
闐憫抬起頭來:“操心我的事,不如想一想見到舒桐要說什麼。”
龔昶小臉一紅:“說,說什麼還用想?我不跟他說話。”
闐憫認真道:“他受傷了。”
“啊?!傷哪里了?”龔昶嗖的一下站了起來。
闐憫笑道:“不是不愿意說話麼,龔掌柜這是做什麼?”
龔昶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這玩笑話竟然信了。吶吶道:“我吃好了,可以上路了。”
闐憫讓人打包了些吃食,也起了身:“龔掌柜也不顧念一下馬匹,累死了回去可怎麼交待?”
“我,我…………”龔昶一陣尷尬,闐憫適時道:“牽著走吧。”
馬匹已經喂過,兩人為了讓馬好生休息,牽了馬韁步行。因龔昶的一句話,兩人錯過宿頭,眼見就要以天為被地為席。闐憫也不挑地方,反是怕為難了龔昶。要是舒桐知道他們孤男寡女的待一晚,也不是什麼容易解釋的事。一念及此,闐憫便道:“龔掌柜的馬想來休息好了,要是急著去,可以先行一步。”他這麼說也不無道理,龔昶身形小巧,馬匹一路行來也容易些。
龔昶正想拒絕,又疑心闐憫要逗她,只道:“那我就先去了,小王爺慢慢跟上。”她心里此時都是舒桐,想著闐憫既然清楚,也不再扭捏。
闐憫點點頭,卸了她馬上的行李,只留了水和吃食。“去吧。”
龔昶心道闐憫體貼,竟要替她負重。她只把感謝藏在心里,對闐憫一揖,打馬去了。
闐憫等她走遠,才抬起手看了看手里的包袱。這應當就是龔昶說的那件衣服,他嘴上說氣話,依舊把它留下了。岫昭的衣服都是量身做,哪里會做錯。
龔昶說他不能穿,難道是幾年前做的?闐憫好奇心起,拆了包袱要看。
這一看之下覺有些眼熟。衣服的款式做工,他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