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岫昭一雙桃花眼挪到正泫臉上,安靜地看著他。正泫一笑:“平日里習慣了你說話,這會兒不說了反倒不習慣。你數數,我說了多少句了?你也不回一下。”
岫昭垂目又不看他了。正泫沒法,只得放了碗道:“好好,不逼你說話,你上次睡我的床,這次也讓我住一晚吧?”他說完便拉著岫昭往里挪,岫昭不肯動,只能自己翻到了里邊兒。
正泫雙手枕在腦后,望著頭頂,一會兒又撐起來去看岫昭。岫昭小臉上無辜又茫然,與平時頑皮模樣大不相同,成了個安靜的美男子。正泫想起母親的臉,嘀咕道:“你說你那麼得父皇喜歡,這張臉可功不可沒。”他說著也得不到人回應,又倒回床上:“你一日不好我就在這守一日,等你好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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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泫這話不幸言中,足足在承安宮里躺了十幾日。皇帝沒最后也沒抓到刺客,大怒之下把承安宮里外的丫鬟侍衛都換了。龔昶獨獨是個留下來的,也全靠林宣作保,又加之她年紀小的緣故。
這日里皇帝終于忍不住,叫人把正泫從承安宮里趕了出去,給他設了每日只準來一個時辰的限制。一個皇子不行了,另一個整日里不務正業,那這江山也就不穩了。
正泫倒也沒有做無謂的反抗,殷殷地握著岫昭手說第二日再來便回去了。岫昭望著他去的背影,片刻之后回過神,開口說了這半月來的第一句話。
“皇兄是不是討厭我?”
守在一旁的林宣乍一聽他說話受驚不小,以至于有些不能明白他話是什麼意思。
他尋思著想了會兒,岫昭應當是在問他,可他又不知如何作答,只道:“殿下怎麼會那麼想?”
岫昭伸了伸胳膊,拉住被子一掀,下床站了起來。這一站沒有立穩,差些摔到地上。林宣眼疾手快把人架住,忙道:“殿下別急,這半月未下床,得慢些。”
岫昭由著林宣把他扶回床上,看著自己的腿道:“不中用了,還得重新學著走路。”
林宣聽他言語之間并無什麼錯亂,只道先前他那句話過去了,岫昭又看著他問了一遍:“他是討厭我吧?”
林宣半跪在地上替他捏小腿,聽罷手中頓了一頓:“殿下先回答我的問題。”
岫昭目光落在林宣頭上,又閉口了。
林宣也不管他想不想答了,開口問:“殿下這些日子是裝的還是真的?”他問的是岫昭半月不說話也不愿吃東西的事。岫昭今日突然就開口,還選的是正泫離開的時候,看著就像是早有計劃的。
岫昭瞇起眼讓他捏了個舒服,半晌才答:“裝的。”
“殿下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試試他能對著我待多久,是真心還是假意,想殺我還是拿我當兄弟。”岫昭緩緩道來,竟是十分有條理。
林宣心中默了默道:“那今日開口,是試明白了?”
“不明白。”岫昭抬腿,把腿橫到了床上,示意林宣替他捶一捶。
林宣邊捶邊想,這等事還是讓龔昶來做合適,怎的成了他的分內事。“殿下日日與大殿下在一處,還不明白?”
“就是因為找不出他不好,所以問你。”岫昭神色越發困惑了,“手重點兒。”
林宣琢磨著他這是使什麼苦肉計,一時又心疼他:“依著我看,大殿下日日喂你喝粥,要是想害你,萬不會這般委屈自己。
”
“說些別的。”岫昭似是不想聽他說正泫的好話,轉了話題:“那日你說發現了什麼證據要告訴我的,可以說了。”
林宣憶了片刻道:“殿下稍等,容我去取一物。”他說完便也沒等岫昭應,自顧著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林宣還帶上了龔昶這個小丫頭,指著岫昭的腿道:“用力捶。”
龔昶瞪了他一眼,眉頭皺得緊緊的,沒有動手。
“來吧。”岫昭心道憑著龔昶的氣力,重也重不到哪兒去,便同意了。
龔昶初一聽他說話,眼睜得圓了,結巴半天沒說出話來,倒是真捶了下去。林宣從懷里摸出支斷箭,遞給岫昭道:“我在大殿下射箭的地方找到的。”
箭桿上一個淡金色的“清”,的確是正泫的箭。岫昭拿過看了,不解道:“這有什麼奇怪,放出去的箭難免有尋不著的,落在地上被你撿著。”
“當日里我瞧著大殿下獵的鹿身中兩處傷,一處是劃破皮肉的輕傷,一處是穿顱的致命傷。所以才動了心思去尋箭印證。”
岫昭聽得一愣,問道:“你是說……”
林宣點頭道:“依我看,大殿下射箭的力道只是造成了鹿輕傷,殺鹿的另有其人。”當時跟著正泫的也的確還有一人:姚千霖不只是他的同窗,也是位武林高手。
“姚千霖。”岫昭道,“你是說他作弊?”
“我尋回了兩位殿下所射出的箭,發現大殿下的多出一支,就帶了回來。”林宣心道這其實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就不知岫昭怎麼想。
龔昶聽罷插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她話一落又重重朝岫昭腿上捶了下去,這一下捶得岫昭皺起了眉。
半晌岫昭才道:“這事不能說明他與我遇刺的事有關系。他不會害我,是你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