闐憫果真張口接了,咽了水又看著他。
“還要麼?”
“要。”
直到那杯水飲盡,岫昭手中的水杯落在床上,那糾纏的唇舌也沒分開。岫昭只覺得諷刺,要是闐憫日后想起來,還會不會與他這般親熱?他心里此刻又是歡喜的,從延茲山到隴西,這一路想得十分清楚。他想闐憫活著,想他以后成為他的將軍,甚至有更親密的關系。他這麼多年里從沒有這麼想得一個人,即便那人有再出眾的才華,在他眼里不過也只能算是“難得”,比不上對闐憫的朝思暮想。
“誰都比不了你。”岫昭與人分開一點兒距離,看著微喘的少年道,“你答應我一件事。”
“嗯?”闐憫臉上總算露了一抹笑,認真地聽他說話。
“以后只喜歡我一個。”岫昭又靠了上去,碰了碰闐憫嘴唇,如預想的得到了回應。
“曦琰。”闐憫低頭認真想了想,點頭靠在他身上,“我答應你。”
第71章
第三日清晨岫昭難得地出了房間,穆言見著人時只覺得他換了個人般,擱下了手里的藥草訝道,“王爺?”
“闐憫醒了。”岫昭坐到桌旁,看著他弄手里的東西,“昨晚醒了一個多時辰,早晨又睡了會兒。不對,他現在不會睡了。……也不對,是不會暈了。”岫昭扯了根草藥,笑了一笑,“幾日沒說話,都說不利索了。”
穆言見他這模樣,心中一寬,“小王爺沒事?”
“他……”岫昭想了會兒,“沒有像你說的那般行為。可是好像不怎麼記得人了?”
穆言聽得他說,皺了眉道,“沒有其他的?”
“還有什麼其他的?你跟我去看看。”岫昭一拉穆言,也不管他手里還抓著半把藥草。
“ 你等等,舒桐!龔昶!”岫昭放了穆言,又把舒桐和龔昶叫了來。
三人齊齊在門口站定,互看了幾眼,闐憫的情況岫昭已說過了,此刻最怕闐憫不認得的人便是舒桐,多年的兄弟情——要被他這麼忘了,向誰哭去?比待在姑娘身邊還忐忑。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舒桐兩只手抱在一起,倒真有些求神的意思。龔昶見他那慫樣,下手一推他后背,“去認你兄弟。”舒桐一個踉蹌,心里還沒準備好就跌了進去,就準備破罐子破摔。
“舒桐?!”闐憫跟岫昭正說著話,見人撲騰著進了,頗為高興地喊了一聲。
舒桐正跟腿腳做著斗爭,聽得他一喊,撲地一下就爬在地上,哈哈笑出了聲,“哎,我說嘛,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多少年的哥們兒了。”
闐憫見他在地上抖個不停,皺眉道,“發什麼病呢,地上干凈麼,要你去擦灰。”
“呸,說什麼病,我病都快好了。”舒桐正準備爬起來,恰巧龔昶進了屋,步子大了些,不注意膝蓋就碰到了他屁股,舒桐往前一跌,這次是真的狗啃泥了。
“龔……!”舒桐磨著牙愣是沒喊出聲來,見闐憫一雙眼看著龔昶許久沒出聲,又不得不閉了嘴,站起身拍了拍灰。
“認得她是誰嗎?”岫昭注視闐憫那雙漆黑眸子,少年目光轉回他臉上,搖了搖頭。
“這是為什麼?”舒桐看看龔昶,又看看闐憫,闐憫瞪了他一眼,那眼神的確就是以前的那個闐憫,如假包換,的確是認識他。
“什麼為什麼?”闐憫似是有些不滿,握了握岫昭的手道,“曦琰,這又是誰?”
“…………”
“…………”
“…………”
這回才進來的穆言也當場呆著了,闐憫這愛稱也太嚇人了些……王爺怎麼讓他這麼喊?先前他見著的少年是躺著的,文文靜靜,這會兒睜了眼,便有幾分張揚灑脫,那氣質倒是位將軍。
穆言低頭向岫昭行了個禮,猶豫著要不要給人號個脈,聽得闐憫道,“這是曦琰的弟弟麼,怎麼我沒見過?”
岫昭一笑搖頭道,“這是我的好友,是奉天錢莊隴西分號的掌柜,也是位神醫。”
“我沒病,只是受了些傷。”闐憫倒似怕他擔心,伸手蓋上岫昭手背。這用著暖爐的房間頓時氣氛有些古怪,舒桐咳嗽一聲,不知道闐憫跟岫昭玩兒什麼花樣,自己病成什麼樣了也不知道了?
“受了傷也要看一看。”岫昭溫言細語,握了闐憫手腕,把內側翻了過來,闐憫額頭擦過人下巴,那雙桀驁的眼垂了下去,安靜下來。岫昭給了穆言一個眼神,穆言會意,伸手搭上闐憫手腕。闐憫靠著岫昭肩,眼里盯著穆言那只手,仿佛隨時要把手收回去。
舒桐在一旁瞧著他這神情,倒覺得他不像在王府,反倒是在軍營的模樣。……除了老將軍,誰都壓不住。現在這人換成了王爺?他心中存疑,卻沒法驗證,只杵在一旁等穆言說法。
龔昶拉了拉舒桐,皺了眉道,“為何認識你不認識我?我還想與他說幾句……”
舒桐見少女一副愁苦樣,琢磨不出她想說什麼,只得道,“你要說什麼,與我說也是一樣,我跟他說去。”
“不一樣。”龔昶臉上有些不自在,又閉了口不愿說話了。
穆言診完皺眉思索一陣,“小王爺沒事。雖是毒入了腦……卻沒大礙,僅造成了輕微記憶受損。”
“呵。”闐憫聽著笑了一聲,幾人都齊齊變了臉,心道他這全然不給穆言顏面,當眾與人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