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桐忽然道，“龔昶，王爺對你的意義，遠大于闐憫。丟了闐憫你能活著，丟了王爺你能嗎？”

　　龔昶身子一震，轉頭瞪著舒桐，腦中的猶疑瞬間沒了，箭一般地躥了出去。

　　闐憫深深地呼出口氣，將口里的血咽了，“好兄弟，她怎麼就聽了你的？”

　　“…………”

　　龔昶在巖壁如飛鳥采食，幾個起落，便到了坑底，卻是先去了林宣那頭。林宣腹背受敵，突然見了那一抹鵝黃，面上一舒，“你來了。”

　　“嗯！”龔昶雙臂一展，腳步暗合八卦，鴛鴦鉞當先找了謹瑤。她早看出這小孩最弱，只不知用了什麼兵器，讓林宣忌憚，棄了軟劍不用。

　　近看那磁鈕卻沒有任何特異之處，龔昶一雙鴛鴦鉞撞上那兵器，無匹內力外泄，竟把那磁鈕格出一絲裂紋。謹瑤頓時大驚，沒想這麼一個小姑娘蠻力如此之大。

　　龔昶一抬眼，謹瑤只見了滿滿的恨意，心中一怵，氣勢頓時泄了幾分。龔昶卻沒給他思索的機會，一陣搶攻之后終于發現了磁鈕的奧秘：每逢近了那兵器，鴛鴦鉞便會偏上半分，速度也會變得快一些，被一股無形的外力牽扯。龔昶心中冷笑，饒是有這外力阻礙，用更強的力控制住鴛鴦鉞卻也不難。她手中收緊，將這貼身兵器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只做強攻與謹瑤硬碰，震得謹瑤的虎口發麻，磁鈕與那刃口不時迸出火星。

　　謹瑤哪里是她對手，連連后退，這時卻沒見風輕煙與馬萬離來幫他一幫。心中一陣氣惱，硬茬在這，那兩人卻只顧搶林宣人頭，對他視而不見。

他若是撐不住了，別說他們兩個不是龔昶對手，大和尚打他三人聯手也是討不了好，當下急怒道，“你們！”

　　那兩人見對方來個小姑娘，亦是不在意，心道謹瑤與她糾纏正好，年齡相當，打不過還有什麼好說的？丟人現眼，此刻更覺得謹瑤廢物一個，只知道張口求救。林宣此刻精疲力竭，隨時都能斃于掌下，如此功勞在前，怎可讓他人搶了去，謹瑤不參與那是最好。

　　只聽得又一聲刀石碰撞，謹瑤手中一枚磁鈕裂為兩塊，人也被擊得倒飛出去，龔昶左手鴛鴦鉞飛出，就往謹瑤的胸口撞去，謹瑤見那兵器來速太猛，舉起那半塊磁鈕想要擋上一擋，龔昶一哂，右手的刀刃激射而出，巨力撞擊下，又讓先前的鴛鴦鉞速度增快不少。謹瑤磁鈕一牽，有些失了準頭，卻是速度太快，仍舊扎進了他的身體。

　　龔昶沒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個空翻躍了去，凌空擊出一掌，那鴛鴦鉞受力往深處一插，謹瑤瞬間就不動了。

　　這是兩人的實力差距，以至于他的優勢完全不算優勢，謹瑤連龔昶的衣角都沒挨到。——舒桐想著，還好先前沒有同龔昶動手。

　　“舒桐，那是什麼?”闐憫看著天上一個黑點，越來越大，似是朝這邊飛了過來。

　　“……!?”舒桐抬頭也見著了，突地聽得一聲鷹唳劃破長空，九天激蕩，不用想也知道是那扁毛畜生。只是體型如此之大，舒桐活了二十幾年從未見過，心中驚駭不亞于闐憫。

　　那巨鷹在空中盤桓數周，又換了地方，朝這天坑飛了來。

舒桐瞇起眼，逆光下見的那鷹背上仿佛有東西，一抓闐憫道，“你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人?”

　　闐憫的視力在軍中出了名的好，百步開外不在話下，此刻聽得舒桐說，心中一愣，覺著有些好笑，“你幾時見過能坐人的鷹?”雖有些逆光，還是凝神看了去，當即變了臉色。

　　鷹背上一名白衣少女，盤腿坐得十分端正，那座下甚至還有鞍轡，拴在巨鷹的背上。那少女在空中亦是毫無所懼，隨著巨鷹振翅前后輕搖，仿似掌握平衡對她而言是一件極容易的事。

　　待得距離近了，坑內的人都看清了這頭頂的巨鷹，那雙翼展開竟是擋了一半的陽光，留下一道道移動的陰影。舒桐闐憫因在高處，看得更加清晰，那白衣少女突然站了起來，腦后的黑發亂飛，額上一點紅朱砂，模樣只有二十來歲。她忽然朝闐憫舒桐的方向看了看，繼而一笑，朝底下的了因和尚道，“閣主召見，速速隨我回去。”

第65章

　　了因嘴唇動了動，招式使到一半，便停了手，躍出場外。林宣身旁兩人，聽了少女說話亦是停下攻擊，遠遠侍立一旁，低垂了頭手，面目謙恭。少女駕鷹在空中俯瞰一圈，從腰間取下一支竹笛，湊到唇邊，那竹笛毫不起眼，就同尋常人家小孩玩耍的一般模樣。舒桐心道這是要做什麼？闐憫也頗為奇怪，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思奏樂？

　　了因和尚雙掌又粘在了一起，仿佛少女這動作一起，就喪失了戰意，要在這止歇的殺戮間聽上一曲。音起得平緩舒適，絲絲縷縷如松間微風。

這山谷中晨曦初露，樹葉上還沾著水，被她這清妙笛聲一合，眾人都生出一種隔世絕俗的奇妙感覺。

　　曲至中段，小橋流水，如少女低吟，又時而婉轉清越，似澗間黃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