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覺得呢?”
“要是沒有王爺授意,那些話他怎麼敢說。還有……”舒桐面上有些猶豫,也不知當不當講。
“還有什麼?”
“林掌柜說,這生意我們不虧,王爺對你其實……”舒桐邊說邊留意著闐憫的表情,少年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反而淡定得有些出乎意料。
“其實什麼?”闐憫見他停了,偏頭看了過來。
“……不是那麼回事。”前些日子舒桐只覺得岫昭喜歡闐憫,心想著只要闐憫沒有昏頭,兩廂情愿應了也無關緊要,畢竟有了岫昭保護,他也能安心一些。但林宣的話一說,他又提心吊膽起來,岫昭對闐憫若只是做樣子,闐憫一個少年人又如何斗得過他,以他這個直接的性格,知道被騙之后又會怎樣。
“那不就是說,我還有利用的價值?”闐憫忽而笑了,舒桐見著卻知道他半點真心也沒,“這些事原本就不用計較,你們想太多了。”
舒桐仰著頭,不敢看他,“但愿吧。”
闐憫一整晚失眠,沒有再說一句話。舒桐心道他嘴上不在意,卻又往心里去了。
辰時未到,京城就淅淅瀝瀝地飄起了小雨,舒桐覺著涼,起身關了窗。窗外依舊漆黑一片,他出了會兒神,又回了床上躺著。闐憫閉著眼,也不知是睡了還是醒著。舒桐休息了三個時辰,索性也不睡了,靠在床頭想事。一會兒聽得闐憫道,“今日義兄幾時出發?”
“應當天亮就走。”見他果真沒睡,側過身道,“你是不是不打算按計劃……?”
“我想了一晚,跟在他后面最合適。”
舒桐心道他昨晚的話闐憫到底聽進了幾句,如果岫昭有事,雖闐憫的腿傷好不了 ,好歹今后沒有性命之憂。
他萬般矛盾地做不了決定,闐憫卻已經想好跟岫昭一條船了。
“原本他不用為了我這麼冒險,刺客的目標也是我。”闐憫緩緩道,“若是他因此出什麼事,你讓我怎麼安心。”
“……”舒桐嘴角抿了抿,“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這樣吧。只是龔掌柜那邊……”
“我會說服她。”
若是那麼容易說服,大概那就不是龔昶了……舒桐嘆了口氣,也不忍再說什麼。
此時的琰王府內,蘭璟亭點了數十暗衛,頂著綿長的細雨向王家院去了。岫昭早做了安排,他不敢怠慢,踩著時間去拿人。謹瑤這個原本是洗衣房的小童,從他們在王家院碰過就再沒見著,蘭璟亭心道還好發現得早,要不這王府他怕是也待不下去了。他趁著未亮的天色行至一處窄巷入口,將袖內的一支細小竹筒扔進路旁的瓦罐里。
蘭璟亭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快步追上前面的暗衛,“都準備好,天亮之前我們動手。”
“公子放心,這次王府精銳出動一半,他們插翅難飛。”回話的年輕人面色沉靜,同他人一般穿著玄色裋褐,腰間掛了柄彎刀,干凈利落地一拱手,動作毫不多余。
蘭璟亭點了點頭,見快到地頭,便抽出一方巾將臉蒙了。他自覺在武術造詣上拖了后腿,便走在靠后的位置,適才說話的年輕人,名為葉凌,堪堪二十出頭,就已經是王府的暗衛長,除了新來的舒桐在他頭上,底下七八十號人都歸他統管。
葉凌此刻已在整隊人的前方,一揮手讓眾人停了。他黑暗中打了個響指,突然半彎了身加快行進速度,后面眾人隨行,蘭璟亭覺得去勢頗快,竟似在疾奔,打起十二分精神跟了上去。
王家院此刻就在前方,不足十丈,葉凌雙手左右一分,身后各二十人向東西方散去,直撲王家大院。葉凌回轉身,朝蘭璟亭一點頭,“公子請小心。”說罷錯開步子,飛身而去。
王家院里此時還亮著燈,里間傳出一個聲音,“啷麼還沒好?拖拖拉拉的,人都走不見了!”這聲音蘭璟亭聽過,便是先前見過的,領養謹瑤的川東梅寡婦。
第49章 葉凌(1)
“阿娘莫催,這就好了。”謹瑤嘻嘻一笑,影子印在窗上,竟是在戴那個貍貓面具。
王府的暗衛已落在了王家院的各個房頂,葉凌抬手正要讓人拿人,聽得一個聲音吼道,“什麼人?!”
蘭璟亭見此人從夜色中現了身,卻是從外面回王家的,這人他也見過,是這群殺手里那對夫妻中的一人。那那張死魚眼此刻上翻,配上瘦高的身形,真有幾分像風干的尸體。
院中人也聽到動靜,只聽得門板哐當一響,一個紅色球狀物從室內飛出,在院子中央轉了半圈穩住身形,露出張白慘慘的臉來,那嘴唇上涂著厚厚的唇脂,向地上啐了一口,“哪個?都給老子滾出來!”
蘭璟亭一驚,凝神細看那人卻是梅寡婦。此刻她手背上一雙鉤子已露了出來,長約半尺,透著森然寒光。忽見室內拋出件東西,一個聲音道,“阿娘接著。”
梅寡婦一抬手,那物事與她手臂的鉤子相撞,叮地一聲,繞著鉤子轉了兩圈,力道緩和下來落入手中。梅寡婦扯開面上的裹布,原是包裹著的兩柄“匕首”。那形狀說是匕首又太長,說是劍卻又短,蘭璟亭看著古怪,上面兩道血槽,尖端像彎刀一般向上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