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岫昭的一手真跡,在祁國已是千金難求,現在這不知誰的字,難道比岫昭的更厲害?竟能讓一個和尚看傻了眼,委實古怪的很。
那錦衣和尚陰郁著臉,伸手攔住正要出手的謹瑤,將他手里的算盤拿了,袍袖一擺飛向林宣,"閣下好大的來頭。"
林宣伸手抄住黃銅算盤,唇抿得死緊,沒有答話。
倒是岫昭抬了抬眉毛,不明所以地哎了一聲,“我們走吧。”
第18章
眼見人要從眼皮子下溜了,謹瑤一急,“了…大師…放他們走了?”
“還沒聽明白?大和尚說得清楚,這麼蠢,真是當奴才都不配。 ”岫昭眼角看了謹瑤一眼,冷哼一聲,模樣像極了宮中某人。
林宣此時心里是七上八下,不懂自家王爺這時候怎的如此任性挑釁,蘭璟亭若有所思地計較了一番,想著他大概是不滿謹瑤下藥,又不能馬上辦了他,嘴上要占兩句便宜。對面謹瑤已是漲紅了臉,發作起來,被身旁的粉紅女人把住肩,拽了回院子,破口罵道,“小屁孩安生點,大師的話你敢不聽?找事是吧?”
他隨行幾人瞬間走了干凈,留下和尚一人立在原地,低頭不發一言。
岫昭一雙眼掃過他臉,負手走了,蘭璟亭和林宣連忙跟上,卻沒明白此中緣由。
暗夜里和尚身后落下一人,低聲道,“大師可是懷疑他是……”
“是不是都不能碰,寧可錯放,那扇子……貧僧想不出還會有誰能拿得到。”和尚轉過身,后背有些涼意,“今日的事不要再提,否則你我都活不了。里面那小孩,也叫他安生點,趕緊回去。明日計劃照舊。
”
那陰影里的人點了點頭,又消失不見。
待林宣三人行至離王府不足半里,蘭璟亭終于憋不住問道,“他們剛才怎的就那麼容易放我們走了?”原本以為有一番苦戰,可雙方收手得莫名其妙,蘭璟亭想了一路,還是沒想明白。
“容易?”岫昭已拿回了那把扇子,輕敲了蘭璟亭額頭,“你知道這是誰的字?”
這也是林宣心里想知道的事,躬身道,“請王爺解惑。”
“前幾日進宮……這扇子皇上落在了太后那,原本太后是讓本王捎去給皇兄,一時忘了,就帶了回來。”岫昭揚了揚眉,“這是當今圣上御筆親書,他們怎麼敢上來?”
蘭璟亭摸了摸額頭,“可他們是如何認得皇上的字?”他想不通的是那一幫殺手,都只是些江湖草莽,難道在這書法也有相當的造詣?當今圣上的真跡,又豈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岫昭一雙眼突地凌厲起來,蘭璟亭被他一看,身上不自覺地冷了一冷,“王,王爺,我是說錯了什麼?”
“呵,文絢沒有問錯,正好問道點子上了。”
林宣將前后的事回想了一遍,謹慎道,“王爺先前在意那個和尚,問的也是那和尚。”
岫昭不置可否,聽他繼續說。
“我展開扇子的時候,那和尚也是唯一認出這字的人。”林宣眉頭深鎖,“可是王爺是怎麼看出他是個真和尚的?又怎能斷定他認識這扇子上的字跡呢?”
“林宣,明兒本王要去云滇,你去通知龔昶,讓人來一趟王府。”岫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直接跳了過去。
龔昶是京城的錢莊掌柜,也是十八死士之首,林宣聽得岫昭如此嚴肅,覺著他先前的不正經似乎都只是為了演一出好戲,心中默然,開口應道,“屬下這就去安排。
”
“文絢也先回吧,別忘了今日/你答應過本王。”岫昭此時解了蒙面的面巾,從側門進了王府。
蘭璟亭一呆,想了想道,“王爺說的是……?”
岫昭側到他耳畔,“替本王拿住刺客,要什麼本王都賞你。”
蘭璟亭耳旁一熱,岫昭鼻息散了開,他兀自呆了一呆,今晚的事,岫昭也已經知曉,又何必讓他來拿這個功?……“王爺……”
“文絢與林宣龔昶好好合計一下,本王累了想睡。”岫昭伸手撫上蘭璟亭的臉頰,在他面上停了一刻,留了句話便向西去了。
“……什麼想睡。”蘭璟亭看了看他去的方向,卻怎麼也氣不起來。
岫昭到落院的時候,闐憫房里已熄了燈,他一身青靠也沒換下,伸手松了松領口,沒走大門,從窗口翻了進屋。
闐憫剛睡下不久,聽得窗戶聲響,身子緊繃起來。雖知道身在王府是安全的,不過聽了舒桐說過前幾日進了刺客的事,又莫名緊張得握緊了拳。背后的人步子極輕,走到他床頭便停了下來,他此時腿不利索,想著大不了與人同歸于盡,伸手握了枕頭下的短箭筒。
“闐憫。”岫昭開口輕輕喚了一聲,不知怎的就想過來看看他,但沒想到人已睡了。他也沒想把人叫醒,準備看一看就走。
這一聲對豎著耳朵的闐憫來說已足夠清晰,他放了手中箭筒,突地翻過身,“義兄?”
岫昭被他突然的動作嚇退一步,“……怎麼醒了?”
闐憫雙眼早習慣了周遭的漆黑,見著岫昭的模樣依舊愣了,“義兄穿成這樣是要出去?”
“才回來。”岫昭坐到床沿,俯身要抱床邊的人,闐憫回過神來,忙往床里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