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卻有些難開口,憋在心里難受,“王爺還會……做這個?”
“自然。”岫昭七歲學射獵,心道怎會處理不來外傷,只是這些東西,只有他愿不愿做,喜歡不喜歡罷了。見少年神色老不自在,憋出那麼一聲,心中覺得好笑,又不好再恣意胡言,怕嚇著了不認他。
“不是說叫義兄?怎麼又改口了。”他實在忍不住,正經臉上透出些許二流子的放蕩來,討債般地要聽闐憫喊上那麼一聲。
“義兄。”闐憫皺著眉,及其快速地喊了一聲,嗓音又低又平,卻也沒有聽出不樂意。
岫昭聽得心情大好,提起嘴角湊近闐憫,露了個極為真誠的笑臉,“欸……”
“今日……皇上調了誰去接任鎮北軍?”闐憫近距離見著他笑,只覺得俊美無儔,一時有些愣,心道若是私生活不那麼放縱,他大約會成為這帝都的標致風物。
這般的心思岫昭也不知道,只道他腦子疼了有些癡呆,“驃騎將軍蘇湮,即刻領大將軍帥印趕往江北了。舒桐受封安遠將軍,本該一同前往。”岫昭看了看他又道,“他辭官不授,說你受傷是他之過,要留下來照顧你。”
“……他犯什麼病。”闐憫一氣,頭又疼了幾分,“誰要他照顧了。”
“皇上何曾聽過這等荒謬理由?這事少不得賞他一頓板子,好在本王說情,說府里缺人,調他過來也不錯,皇上過了一會兒也沒提了。”
闐憫沉默一陣沒吭聲,道謝憋在喉嚨,硬是說不出來,岫昭不知他在糾結什麼,略為有趣地看著他,施恩于人這種事他干的多,卻沒見過一個這麼不知趣的,“你不用擔心他,他這會兒應當在將軍府,打點好了再過來。
”
闐憫猶自怒舒桐的擅作主張,他不愿舒桐為他斷送了前程,那樣會覺得一輩子都欠了他的債,可他又想他留在身邊,闐風去世甚至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他不再有親人,對以后的日子茫然無措。
“午膳用過沒有?”本以為岫昭看看他就走,人卻坐在屋里像塊膏藥一樣,“本王想你才到也不適應,鈴音這丫頭你先使喚著,改明兒我叫人挑幾個機靈的過來。”
岫昭的體貼入微讓闐憫受寵若驚,搖頭忙道,“不用了,我一人就夠,何況還有舒桐。”
“舒桐能當下人使?”岫昭的表情有些玩味,“他好歹也一將軍,你讓他替你更衣洗漱?你看得過去,本王卻看不過去,傳出去王府里連個下人都沒有了?”說完又對門外道,“鈴音,吩咐廚房,端點吃的過來。”
闐憫卻忘了自己傷重不便的事,岫昭說的句句在理,他找不到反駁的話,也只能應了下來。
岫昭在皇宮已用過膳,就坐在一旁看著闐憫吃,一邊聽著鈴音介紹菜品,饒是闐憫不能吃油膩的,桌上十來盤菜也足夠七八人了,闐憫心道長這麼大還沒有過這種待遇,對岫昭道,“這麼多委實浪費了。”
“是浪費不少。”岫昭順了他的話,又對鈴音道,“可都記下了?”
鈴音心中默了幾遍,點頭道,“奴婢已記好了,小王爺不愛吃的,下次不會再上。”
岫昭輕聲嗯了,又看了看闐憫,“上床休息吧。”
“……”闐憫見著侍衛又要來抬他,急忙一抓岫昭手臂,“我想出去看看。”
岫昭見他急了,問道,“你頭不疼了?”闐憫身形還有些單薄,這一病顯出幾分孱弱的味道來,岫昭見多了有姿色的,卻沒見闐憫這般青澀別扭的名將之后,細看覺得竟比旁人更勝一籌。
他這般心思看著人,忽然覺得對后院那些公子哥兒的興趣弱了許多。
“我想活動活動。”闐憫用藥過后已過了一個時辰,疼逐漸消了,也不想久躺在床上。岫昭思索一陣,又看他并無其他不適,對侍衛道,“叫黃彬把昨日趕制的輪椅送過來。”
黃彬是王府的管事,已做了十年,得知岫昭的小將軍受了腿傷,自告奮勇地說要趕制一張輪椅出來,岫昭想著黃彬兒子手底下一幫人在做木匠,正好用得上,也就同意了。
小半個時辰,黃彬就推了輪椅過來。岫昭見那椅子并未上漆,底下鏤空雕花倒是做得有模有樣,不由道,“一天能趕成這樣?是不是早就做好的?”
黃彬一彎腰道,“王爺不知,這扶手是現成的雕花大件改的,并非一日做成。只這最后一步上漆是做不出了,小王爺先用著,過幾日我送個好的來。”
“花了多少,你去奉天錢莊記個賬,連著下個月的月奉一并領。”
“多謝王爺。”黃彬忙稱謝,“小王爺想逛哪兒?老奴送您去。”
“我帶他去,你們都下去吧。”岫昭叫人把闐憫扶上輪椅,親手推了推,“還不錯。”
闐憫見他在后面推得趣味十足,皺了皺眉沒說話,他想擺脫他單獨待一會兒,岫昭卻要跟來,闐憫實在沒有什麼想對他說的。
兩人走了會兒,岫昭忍不住先開口道,“本王在這院子里住了十七年,算是個充滿了童年回憶的地方。”他雙目望著遠一些的一顆桃樹,微微地笑了一笑,“以前為了躲人,還爬上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