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從沒說過原諒,他就自顧自地替他原諒了,真是可笑至極。
呼延云烈忍著愈發劇烈的絞痛,勉強笑了笑道:“好久沒一起用膳了,就這一回、一回…”還想再說,然而僅是幾句話的力氣便已讓他痛得難以忍受,踉蹌著退了兩步。
劉勝見狀趕緊上前去扶,斟酌著勸道:“王上,莫要動氣,太醫說了您這心口的傷要好生養著,不可激、不可怒啊…”
眼珠流轉著瞟向衛凌,見人眼中有幾分不忍,便添了把火道:“要是一個沒養好,往后就是一輩子的病根了,奴才求王上保重龍體。”
呼延云烈扶著劉勝的手一直顫著,幾個呼吸的來回才壓下那陣劇痛。
才剛緩些,便急著對衛凌道:“用膳…一同用膳。”
看著呼延云烈凹陷的兩頰,比之從前瘦削許多的身形,想到這一路車程顛簸,看著他每頓只吃得下半掌大小的馕餅。
終是不忍道:“罷了,那衛凌逾規了,這便去伺候主子用膳。”
98章發不出去的內容里有影響情節進展的設定,這章給了。
衛凌和呼延云烈那啥是因為渡內力的原因,生理大過心理。
第106章 避開
呼延云烈定都昌泯不久,連年的戰亂近乎掏空了國庫,災荒的振濟銀都要撥不出來,自然也沒多余的銀兩拿來翻修宮殿。
朝堂之中倒是有人遞折子上來懇請呼延王興修土木,說是要彰顯王霸之氣,自以為投其所好,誰知馬屁拍到馬腿上,被呼延云烈當朝呵斥不識民間疾苦,拉出去打了十板子,自此便咋沒人拿此說事。
內官挑來挑去也只在一眾說是古樸、實則年久失修的宮殿中挑出來這座看著最為體面的“思乾宮”呈給了呼延王做寢宮。
呼延云烈連年征戰在外,風餐露宿慣了,不怎麼講究那些享樂之物,宮殿住得了便行,從前也沒覺得簡陋,然而當他與衛凌坐到近乎四壁的殿內時,心中卻生出些愧疚。
“這里比齊宮還要簡陋些,委屈你了。”
侍菜太監井然有序地捧著餐碟魚貫而入。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進王上的寢宮伺菜,畢竟王上從前呆在宮中的時候也不多,大多都在前往藥靈谷或是從藥靈谷回宮的路上,即便人在宮中,吃得也十分簡單,只讓劉勝公公提個食盒便夠了。
哪有今日這般,一連要御膳房做了十幾個熱菜,桌上都要擺不下。
衛凌看著一道道佳肴擺到桌上,其中不乏幾道眼熟的菜色,也不知其是有意還是無心。
“宮殿簡陋與否主子自有評判,輪不上衛凌委屈。”
待菜都上齊了,劉勝識趣地帶著眾人下去。呼延云烈這才開口道:“往后大概要你住在此處,怕過于簡陋,你住不習慣。”
“住在此處?”衛凌詫異道:“暗衛執夜不必留宿主子寢宮,藏身房梁或是暗處即可,主子無需顧及衛凌。”
似是早有預料,呼延云烈回道:“衛凌忘了嗎?這次回宮為引蛇出洞,我會裝作因中毒武功盡失的模樣,這便意味著往后遇到何種情形我都不能用武,如此這般,身邊定要有個信得過的人護衛才是。”
“主子身邊的暗衛并非只有衛凌一人。”既然如此又何須他住到宮中貼身護衛。
“兩次暗殺衛凌也都親眼目睹,當日在齊陽城外,身側的暗衛無端而反,可見趙覃的人已然滲透到難以意料的程度,如今這宮中除了你,誰都有可能會反。
”
“主子說此話不覺得自相矛盾嗎?”衛凌看著桌上那道普普通通、與周圍的精致佳肴顯得格格不入的五味蒸雞道:“主子最不信任的,不該是我嗎?”
“衛凌,從前是我武斷,我從未真正有過不信任你的時候。”
“從未真正不信任?”衛凌重復了遍呼延云烈的話,頓時覺著十分諷刺,“那日我為給主子的疾風尋些好糧草換值出宮,當街被禁衛擒拿壓至地牢,是主子親自審得我。主子但凡心存半分信任,只消傳個消息到呼延潯處便能知曉實情,可主子還記得自己是如何處置我的嗎?”
衛凌替呼延云烈答道:“主子只想置我于死地。”
劍入胸膛的那一刻心便死了一半,往后便是拼拼湊湊直至那些殘余碎末再也拼不出最初的模樣。
呼延云烈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久久不發一言。
冒著熱氣的菜肴已經放得涼了,桌前的二人卻是一口未動。
天色漸暗,殿內只燃了幾根照明的火燭,昏暗的火光下二人的臉色顯得愈發沉寂。
“衛凌,留下來吧,若是真的恨我,親眼看著我死也是劃算的。”
“主子不該說出這種話。”衛凌聽不得呼延云烈說死,有些惱火道:“主子身上所負,早已不單單是一個人的性命…”
衛凌話沒說完就被幾聲“咚咚”的扣門聲打斷。門外是劉勝在守著,不是大事不會在此刻打攪他。
呼延云烈示意衛凌稍后再說,高聲道:“進來。”
劉勝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候在外邊的宮人已經被他打發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