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延錫和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主公,別呀…”舜宇正要勸,就見段刻已經拉著人,低聲哄道:“他只說了以喜兒二字為信,其他的并未多言,你們…”
段刻忘了眼床榻上的人道:“莫要因此事生出嫌隙。”
呼延錫和目光落在段刻拽著他的手上,也不說話,一臉玩味兒地望向段刻。
待段刻反應過來時,已抓著人好一會兒。
匆忙松手,道了聲“抱歉”。
呼延錫和看著段刻這輕易被他拿捏的模樣,一時間心情大好,也懶得追究那些陳年破事。
卸了佩刀扔給身側的舜宇,走到床榻便隨手撩開紗幔,正想嘲笑呼延云烈一番,卻被床上人的病容嚇了一跳。
他知道呼延云烈中了毒,但段刻沒和他說呼延云烈被毒得都快死了。
一記眼刀拋向段刻,段刻只得解釋道:“你有哮癥,急不得。”
呼延錫和深呼吸三口,告誡自己冷靜冷靜,不能動怒…
“給我把這方圓十里行醫的全都弄過來,呼延云烈如果死在這,我要全齊陽當官的一同給他陪葬!”
第96章 不愿點破
呼延錫和來了,后邊的事便簡單了許多。
該殺的的殺,該審的審,一個都別想逃。
在張允被切了第六個指頭時,供出了五蠱毒解藥的配方。
而此時的呼延云烈已入回光返照之境,斷斷續續地交代了不少后事。
衛凌寸步不離地在榻邊守著,擦身、換藥皆是親力親為,不肯假手于旁人,臉都熬青了也不肯歇息一下。
如此種種看在秋明眼里,嘴上雖說著恨鐵不成鋼,手上卻還是老老實實地給人開方子、抓藥。
心說那呼延錫和都快把張允折磨死了,還真能任呼延云烈死了不成。
這不,方子審出來之后、讓人服了藥,病情也就穩了,雖還需好好養著,但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了。
呼延云烈傷得重,不方便移動,呼延錫和干脆將那相公館全都包了下來,門外有錫字營的兵士守著,也不怕人來事。
倒是館內那些小倌,都被嚇得不輕。
才剛死了人,又來這麼大的排場,一時間人心惶惶,私底下都在猜,這次是攤上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客房內,呼延云烈靠坐在床頭,身后有衛凌安置好的軟枕。
半個胸膛都纏著白布,一日三次的換藥,眼下就到了第二次。
青色的胡茬已經長了出來,唇色卻依舊是蒼白的,整個人連從前的三分凌厲都沒有,眉頭微皺著一直都沒散開,衛凌問他,也只說不算太痛。
“起來,我給他換藥。”
秋明腳尖踢了踢靠坐在榻邊的衛凌,左手拿著藥,右手拿著干凈的白布。
衛凌揉了揉眼角,昨夜在榻邊趴了一夜,自是沒怎麼睡好,如今看到秋明來換藥,也是強打著精神挪到旁側。
然而剛有所動作,卻聽到呼延云烈氣息不足地沙啞道:“衛凌,你來。”
衛凌自知手下動作重,從前自己受傷包扎尚且疼痛,何況主子這般矜貴之人,當下便婉拒道:“還是讓秋明來吧,他是醫者,自然更穩妥息些。”
呼延云烈沒做聲,只一雙眼盯著衛凌,企圖用從前那般施壓的方式逼他讓步。
誰知衛凌如今卻不吃他這一套,只淡淡回道:“望主子顧及自己性命,莫要意氣用事。
”
聽見衛凌這麼會呼延云烈,秋明在一旁挑了挑眉。
能親眼看見衛凌忤逆呼延云烈也是件稀奇事了。
呼延云烈任何不做聲,似是還要僵持。
“主子,秋明與我都盼著您早日康復。如今都城群臣無首,陸相就要鎮不住場面,且等著主子回去主持大局。”
呼延云烈終于開口道:“那便讓秋明來吧。”
秋明對著呼延云烈,自然是耐心極其的有限,心道:你這不情不愿的,看著倒像是我上趕著。
因而換藥的時候,便是死不了人就好,下手也沒個輕重。
拿起剪子,只避開傷處,將那緊緊纏繞人身的白布剪開,至于和傷處黏連的部分,除了徑直扯下,他也懶得去想更好的法子。
本以為依呼延云烈那死要面子的個性,再痛也會忍著。
哪知道,還沒開始扯呢,人就“嘶嘶”地痛叫起來。
衛凌面雖冷著,但聽了會兒也終是忍不住道:“可是疼得太厲害?”
呼延云烈強撐道:“無妨,秋明換藥雖不如你仔細,但也不是全然不可忍耐。”
秋明聽了這話可是不肯善罷甘休,有這麼捧一踩一的嗎?他一個醫者還能不知道如何給人換藥?
自不會慣著他,捏著白布的一頭,“噗”地一聲將那與血肉粘粘在一塊的白布揭下。
這一下太過突然,是呼延云烈始料未及的疼,當下便從喉嚨間泄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本就沒什麼懨懨的臉色當下白得同唇一個色。
“秋明!”
衛凌驚呼出聲時秋明已禁止將白布撤下。血肉模糊的一團,什麼傷都受遍了的他,自是知道那有多疼,更是知道秋明為何要如此。
攔住秋明還要動作的手,哄勸道:“好好給他換藥吧。”
秋明滿不在乎地聳肩道:“我這不是換藥不仔細嗎?你主子既然要我來換便是做好了這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