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沒等三人思量出處理呼延云烈傷處的最佳法子,就見呼延云烈瞌上的眼忽然半睜開,整個人不受控地發抖,喉間劇烈起伏,發出風箱拉動般的聲響。
他虛弱無力的手掐上自己的脖子,長大了嘴巴竭力呼吸,像一條脫水的魚,另一只手則下意識地抓著衛凌扶住他的胳膊,仿佛只有這般,才能減少些他當下所承受的痛楚。
秋明不敢再耽擱,呼延云烈這模樣一看便是要窒息的前奏,然而他身上唯一的傷處卻只在胸口,所以這窒息的緣由只可能是毒。
秋明從腰間的瓶子里倒出一粒藥丸,扶著呼延云烈的下巴放入他口中道:“這是減緩心率的藥,服下后待會便不會流那麼多血。”
呼延云烈滿頭是汗,凌亂的發絲貼在額間、臉側,眼睛半瞌著,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氣。
繞是秋明這樣嫌惡他的人,眼下看著都有些不忍。
藥丸入口后,呼延云烈卻沒有咽下,秋明拇指按上他的喉嚨,用力地一壓,卻仍無法讓其自主吞咽。
衛凌也看出了秋明的難處,將呼延云烈放平到地上,俯在他耳邊輕聲一句:“得罪了。”
接著便在秋明的目瞪口呆中吻上了呼延云烈干裂發紫的唇,舌尖微微頂入人口中,推著那藥丸到了喉頭,而后握著人脖頸處動作極輕的揉捏,直到那喉頭滾動,藥丸入腹。
待衛凌起身,呼延云烈的脖頸上已留下一片紅印,看著竟有三分旖旎。
衛凌兩指按著呼延云烈的頸脈,待其平緩了些,才松手對秋明道:“可以了。
”
秋明膝行兩步到了呼延云烈的左側。
衛凌想走開給秋明騰出位置,然而剛要起身手背上就傳來一陣熱,垂眸看去,就見呼延云烈的手虛虛地籠著,企圖挽留他。
順勢看去,還能看到人紫中帶了點血色的唇上邊殘留的點點津液。
明明只是為了救人而已,衛凌此時卻后知后覺的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呼延云烈虛弱,要個人守在身邊給他依憑。
這人命關天的時刻,衛凌自然不會推拒,跪在坐到他身側,將他的手握在手心安撫道:“很快就好。”
秋明知道快刀斬亂麻的道理,手握著手柄,沒任何征兆地,猛地將其拔出。
一瞬間,黑色的污血就濺了出來,呼延云烈不知是被痛的還是被毒的,身體劇烈地痙攣起來,然而這般大幅度的抽搐,只會讓他胸口出的血流得更快。
“衛凌,按住他。”秋明一開始施醫便不再是那副什麼都無關緊要的模樣,他面色沉定地對段刻道:“匕首、火源。”
段刻立刻領會,從靴中拿出一把匕首,又點燃個火折子將刀身灼燒至發紅后遞給秋明。
看著呼延云烈挨了那一遭痛后慘白如紙的面龐,忍不住道:“他還受得住嗎?”
秋明五指收攏,看著燒得發紅的匕首,斷然道:“受不住也得受,他想活,只能是受得住。”
秋明看向衛凌,鄭重道:“你待會按住他了,不能讓他亂動。”不然這一刀下去的痛楚,足矣讓他痛得把血流個干凈。
衛凌點頭,兩腿叉開,跪坐到呼延云烈身側,俯身曲肘,用肘關節頂著呼延云烈的肩頭,一截皙白的小臂落地人嘴邊,往前送了送,衛凌低聲道:“待會疼了就咬我的手。
”
呼延云烈與衛凌面對面,兩人離得極近,鼻尖差點都要撞上。
近到衛凌連呼延云烈長睫上閃動的汗珠、唇上的紋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妄論呼延云烈那雖混散著卻執意要盯著他的眼眸。
仍是沒打一聲招呼,秋明拿著那把燒得發紅的匕首,沒丁點猶豫地開始清創。
“嗯”呼延云烈自喉間發出一聲痛鳴,然而衛凌手臂處剛感到一點咬力,還沒來得及痛,那力就戛然而止。
秋明用刀將傷處的紅腫化開,里面不斷有泛著異味的黑血流出。
從呼延云烈被刺到現在不過幾刻的功夫,傷勢卻發展的如此之快,可見這毒極烈。
“秋明,快一些。”
衛凌知道此時不該去催秋明,但呼延云烈的喘息聲越來越重,他不肯咬衛凌的胳膊,便去咬自己的唇肉,血已然順著唇角滴到他手背上。
秋明加快了手里的動作,直到他用燒紅的刀背將呼延云烈的傷處灼合后,呼延云烈已渾身濕透,頭側歪在一邊,若不是那隆起的喉結還在一上一下的跳動,秋明真以為他已經死了過去。
“只能先這樣處理。”秋明脫掉濺上了污血的外衣,雙手叉腰俯看著呼延云烈,不知道自己如此處置是否妥當。
他是不喜呼延云烈,但這人是天下君王,若他死則百姓又要遭殃,到時候、到時候他就是千古罪人…
正當秋明胡思亂想之際,段刻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已盡力,其他的便都看天數了。”
將手里的衣物遞過去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很快就會查過來,我們要快些。
”
衛凌用衣袖替呼延云烈擦干臉上的汗,又扯開他的衣帶,將他的衣物一件件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