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緩解尷尬,秋明邊從地上爬起,邊對衛凌道:“來來來,扶我一把。”
然而,剛起身就見衛凌蹭的一下撤下邊上的被褥攔在他腰前,挪開目光道:“秋明…你自己處理一下。”
秋明滿臉疑惑,處理啥?
順著腰間的被褥往下看,忽然覺得褲襠有些許濕潤…
靠!
“你你你,你們出去!”
繞是呼延云烈這般愛板著個臉的人,看到秋明這慌慌張張的模樣,都忍不住哼笑出聲。
“你笑什麼笑!你不是男的?你沒做過夢?”
“倒不是所有男人遇著這事都像你這般。”
“你…”秋明一手扯著腰間的被子,一手指著呼延云烈,臉憋得通紅,然而卻想不出一句懟人的話,滿腦子都是“這回丟人丟大發了”。
氣急敗壞地甩手,沖衛凌道:“你趕緊把他帶走啊,快點快點!”
衛凌笑著搖了搖頭,拉著呼延云烈的手腕一起繞到屏風前面道:“秋明年紀小,說話有些不知輕重,你別和他計較。”
呼延云烈沒有作聲,只盯著衛凌扣在他腕上的手。
衛凌見呼延云烈不語,順勢看去,才后知后覺自己失禮,連忙松開手,清了清嗓子,走遠兩步,轉移話題道:“我們還是把心思放在當下,好好查案罷。”
-
段刻在門外守了一夜。
許是顧忌秋明身邊有他們幾個護衛,這個張允倒是沒有再安插人在他們下榻之處。
一推門,便聽見秋明怒氣沖沖道:“不干!我死也不干。”
段刻望去,呼延云烈與衛凌穩穩當當地坐在桌邊,尤其是呼延云烈,一副勢在必得的從容模樣,而他們中間的秋明正嘟著嘴,鼻子眉毛氣得皺成一團。
“來的時候都說好了,就是做做樣子,怪我太機靈,讓你們看出了我隨機應變的本事,眼下竟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我不去,我不想把命搭在這!”
呼延云烈“哼”了一聲道:“平時倒是趾高氣昂,遇見正事卻如縮頭烏龜一般躲在后邊,原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如今看來,不過縮頭烏龜一個。”
“你以為我是那貪生怕死之徒?我要怕惹事當年會摻合到你和他的事里邊?”秋明下巴點了點衛凌,接著道:“九死一生也要看值不值當!為了查刺殺你的案子,憑什麼讓我腦袋別褲腰帶上?”
“趙弩案牽扯甚廣,查明此案為的是黎民百姓、為的是天下安定,而不只是為了我。”呼延云烈正色道。
衛凌知道呼延云烈此言非虛。
昨夜他們已然在密室中探得張允泄露考題、買賣官位一事。
官宦世襲本就占據了大半的升遷渠道,科考已是留給寒門學子、心懷抱負之人僅有的幾條大道,如今也要被人暗地里堵去。
如此這般,往后還有誰愿勤勤懇懇讀書學道?皆要走到歪道上去。
“我我我…我管不了那麼多!”秋明在原地踱了幾圈,心中縱然知道呼延云烈的話有幾分道理,但讓他為這事豁出性命,當真覺得不值當。
原本以為扮做巡查使不過一兩日的差事,待衛凌他們找到線索便能回去從長計議。
何曾想,今早上呼延云烈同他說了個大計,要他引張允如局,這計環環相扣,一個不慎被張允發覺,就憑一條買賣官位的重罪,到時候只有他一人與張允相處,足以讓這窮途末路之人殺他滅口。
他確實不怕死,但也沒想上趕子找死。
“秋明,有我們在,斷不會讓你損傷分毫的。”衛凌勸道。
秋明自然知道衛凌的秉性,也信他的話。
但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是只靠自己,從不將念想托付在他人身上。
“這些日子你醫了不少人,自然也親眼所見那些畜牲的手段,若你能勸服了的自己不去管這樁事,我們也無需多言。”
呼延云烈的話讓秋明眼前閃過昨夜夢中之人。
想第一次見他時,那人眼中那令人心疼的畏懼與討好…
看得見有文煙,那看不見的呢?
若留這些畜牲在世上逍遙,往后便會有成千上萬的“文煙”被凌虐。
“罷了罷了”秋明豁出去道:“你們再把這計說來聽聽,說得仔細些,我可不想哪個地方出了岔子,把條命交代在這。”
-
次日,秋明以巡查使的名義邀張允用午飯,飯桌上,秋明直截了當道:“張大人,一連幾日在府上叨嘮,在下也不好意思,不如大人早早將賬本準備好,這幾日就把正事做了,在下也能早了了這樁差事。”
張允夾菜的手一頓,隨即笑了笑,將筷子放回筷枕上道:“江大人莫要心急,大人的心思下官都明白,這幾日便是在搜尋些奇珍異寶,到時候一同給大人送過去,也不枉大人遠行一趟。”
張允心道,這個巡查使當真沉不住氣,本想撂其幾日探探風聲,沒想到才第二日,手就伸到他面前來了。
秋明輕哼一聲道:“大人言重了,只是若是為此,倒不必再費功夫,還是將賬本理出來,也好讓在下交差。”
張允眉頭一皺,僅一瞬又舒展開,仍掛著笑道:“大人此言,下官難以意會。
莫非大人是看不上小人手里這些玩意?還望大人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