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允一路領著四人穿過花園,途中段刻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朝著一個方向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衛凌拉他了才回過神來。
而呼延云烈則一眼瞥見花園中那成簇的蝴蝶蘭。
這花他在宮中也見過,下邊的人說是齊陽那塊送進宮來的,十年成一株,矜貴的很。
沒想到在這小小縣丞的院子里,竟隨處可見。
呵,這個張允果然有問題。
“江大人用過早膳了嗎?”張允邊將秋明引入內宅邊問道。
能是用過了嗎!一大早就被他們揪起來,手忙腳亂地換了官服,還花了老大的功夫帶上這不怎麼透氣的人皮面具,哪來的時間吃早飯!
張允見秋明不做聲,心下便已了然。拍手讓人傳膳,門口魚貫而入十余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將各色美食依次端上桌來。
云片糕、四色菜蔬、杏仁果子還有一堆看著精致無比卻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菜品。
這吃的比當年齊國宮里的娘娘皇子都差不了多少。
張允見秋明面露異色,摸了把胡子,有些得意道:“江大人光臨寒舍,在下必然要好好招待,這些點心若大人不嫌,往后幾日便天天都讓他們送去大人房中。”
秋明雖愛吃,但眼下也沒忘記自己是來干嘛的,擱下筷子,問張允道:“日日送?怕是要讓張大人破費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張允擺手道,“幾頓吃食而已。”
“幾頓吃食是小,日日這麼供著卻是筆不小的開銷,即便張大人早年經商攢了份厚家底,也經不起這般消耗吧?”
見張允不做聲,秋明望向呼延云烈,呼延云烈眼珠轉向張允,示意他接著說。
“本官也不是那般不通情達理之人,過好日子,人之常情嘛,本官若得機遇,也愿日日吃好的用好的。唉,無奈一直在都城任官,月氏來的那位管得緊,又不懂我們關內人的規矩,搞得我們是苦不堪言。”
此番話一出,張允立馬放下筷子,神色也比方才嚴肅不少。
秋明則伸手夾了點菜,佯裝無意的咀嚼下咽,實則心里也有些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暗示得太直白,被這人懷疑了去。
半晌,張允方才開口,直接問道:“下官斗膽,問大人一句,大人此行是為查什麼而來?”
上鉤了。
秋明心中暗喜,面上故作小心壓低聲音道:“查賬來的。”
張允雙眼微瞪,連忙屏退下人問秋明道:“查的是什麼賬?”
秋明笑笑,“那就要看張大人有幾分誠意了,誠意小便查得少、查得緊一些,誠意大嘛,則相反。”
張允自然聽出了秋明話中的意思,心下反而松了口氣。
方才一打交道他便知道這個巡查使是個沉不住氣的。
為人張揚、舉止肆意、口無遮攔,他這剛露點財就迫不及待地要撈好處,眼下看來倒是這種性子的人人能干得出的事。
伸手要東西的不足懼,懼得是那些什麼都不要的。
既然敢貪,他便好處理。
“下官明白了江大人的意思,必不會讓江大人空手而歸,這幾日就請江大人先安居府上,其他的下官自會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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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張允給秋明他們安排了間最大的屋子。
晚膳的時候秋明架不住張允一行人勸酒,喝得頭暈腦脹才被衛凌和段刻送了回去,沒一會兒人就打起了鼾,可見這一日也著實是累著了。
第一夜是由段刻在屋外守著,衛凌和呼延云烈則在屋里。
屋內由一張屏風擋開,偌大的屋子里竟然就只有兩張床,一張由睡相難看的秋明全霸占了去,另一張則…
“來睡吧。”呼延云烈笨手笨腳地將被褥鋪好,對衛凌道。
衛凌撐著腦袋,人有些犯困,背對著呼延云烈坐在一旁的桌邊打瞌睡,雖然想上床好好休息一番,卻實在不愿和這人共睡一張床榻。
“不必,我在這坐一夜便可。”
“今夜可以坐,明夜呢?后幾夜呢?”呼延云烈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放在了里側那枕頭的下邊,而后又走到衛凌身邊壓低聲音對他道:“你大病初愈,身子還沒好全,若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我必然先顧你,到時候就沒功夫管那小子死活了。”呼延云烈指了指里屋的秋明。
“你…”衛凌皺眉,壓著聲音道:“你怎能如此苛待秋明?他也是拼上性命來此查案的。”
衛凌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狀態不佳,段刻又尚未完全恢復,若真有危險,能倚靠的也只呼延云烈。
“那也沒法子,我只能先保你平安。”呼延云烈笑了笑,難得見衛凌氣惱,倒比他從前那予取予求、任人宰割的模樣讓他心安。
“所以就算為了那小子,你也要先顧好自己。其中首要的便是休息好,諾”
呼延云烈指了指床榻,討賞般道:“我被子都鋪好了。”
衛凌瞥了眼那歪歪扭扭的被窩,一時間覺得鋪了還不如不鋪。
“我睡床上,你睡何處?”
呼延云烈心中一暖,回他道:“那床足夠兩人睡了,我自然也睡床上。”
衛凌幾乎立刻推拒道:“我不愿與你同睡一張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