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刺探情報,什麼非他不可,什麼情勢緊迫,依他看來,都是呼延云烈為了整他找出來的借口。
尤其在他質問呼延云烈,既然都是要帶人皮面具的,為何非要他來扮巡查使,不能呼延云烈自己去扮。
呼延云烈回他“當局者迷,站在局外第三人的位置才能把情勢看清”時他更加確信這暴君是在忽悠他。
即便…暴君的說法也有那麼一絲絲道理。
管他的,遇事不明,就都是暴君的錯!
然而,即便心中萬般不情愿,他還是換上了巡查使的官服,和衛凌他們一同戴上了人皮面具,前往松縣縣丞的住處。
其中緣由…
唉,說到底就是他太心軟了。
看著文煙那小孩被迫害成那副模樣,還有段刻和那些暗衛被人當作畜牲一般侮辱,他實在無法置之不理,放任那些趙國雜碎逍遙快活。
尤其是在他尚有余力的情形下,出一份力又何妨。
只是…把腦袋拴褲腰帶上他都忍了,但為何要讓他和暴君待一輛馬車里!空氣都污濁了好嗎!
要不是隆將軍交代隔墻有耳、言多必失,讓他非必要少出聲,他如今早就把暴君懟了十萬八千遍了!
哼,他秋明小爺就是這麼心直口快,遇著惡人哪怕打不過,嘴上也不能輸!
“吁”
幾聲“嗒嗒”的馬蹄聲后,載著秋明一行人的馬車停在了張允府宅門前。
照理來說,即便是縣令都只能住得上衙門內院,而這個縣丞張允,卻有自己的一座府宅。
車夫前去扣門,門上斑斑駁駁,門環也都生了銹,看上去破敗的很。
不一會兒出來個穿著棉布衣物的仆役,斜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來者,語氣傲慢道:“誰啊,這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車夫是呼延云烈的護衛所扮,此時按著王上交代的話術回道:“來者巡查使江恩,請縣丞張大人出門接應。”
“什麼巡查使?沒聽過沒聽過。”說著就要把門關上,被車夫伸手攔住,語氣冷硬道:“勞煩通報一聲,我家大人奉王上之令前來齊陽巡查,所到之處,必得接待。”
那小廝似被來人的氣勢嚇住,一時拿不準主意,也不敢再加推拒,只得回道:“那你在這等著,我去問問管家。”
半晌,禁閉的門扉轟然大開,府內迎出來個身著錦緞常服中年人,看見馬車,撩起衣服下擺一路小跑著來迎,邊跑邊道:“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縣丞張允招待不周,望江大人莫怪。”
馬車內,呼延云烈朝秋明遞了個眼色,秋明回了個白眼,一撩車簾,沒等車夫拿出馬凳就徑直跳下車。
想著隆子云叮囑他要擺些為官之人的架子,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你還知道有失遠迎啊,面子夠大的,還敢讓人給我堵門口?”
張允被秋明懟得一愣,顯然是沒見過他這樣不加迂回、直來直去的官者。
“愣著干什麼啊,不請我們進去坐坐?”秋明抱臂道。
這外頭熱的要死,這官服又里三層外三層的,裹得他好不燥熱。
“是是是,江大人里邊請。”張允躬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待看見衛凌三人佯裝的護衛,眼珠一轉,試探著問秋明道:“這三位大人一看便是氣宇軒昂、人中龍鳳,他們可否也是隨張大人一同來巡查的?”
“干你什麼事,管這麼多。
”秋明最煩這種見人下菜、阿諛奉承之人,懟回去是半點余地也不留。
“大人誤會了,在下知道了三位大人的身份才好為他們安排住處。”張允此言是想試探秋明他們這一行是否打算久待,未曾想秋明回他一句:“看見他們右手邊的東西沒?佩刀,懂了嗎?他們是我的護衛,你說住哪?就住我邊上!”
他是段然不會讓衛凌和呼延云烈單獨相處的,不然誰知道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暴君又要整什麼幺蛾子。
呼延云烈看秋明是半分沒聽出這張允言語間的試探,然而這小子不僅沒落入坑中,反而自顧自地說,懟得這個張允面紅耳赤。一時間倒覺得他這張嘴除了惱人,還有些別的用處。
秋明由張允領著進了府中,呼延云烈轉頭小聲對衛凌道:“待會跟緊我。”
誰知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邊上的段刻與他同時說了句一模一樣的話,呼延云烈看了眼段刻,嘴角耷拉了下來。
段刻也不畏懼呼延云烈警示的眼神,接著對衛凌道:“若是打起來,便往我身后躲。”
“哼,若是打起來,本…我一人便能將其全部斬殺。”
衛凌夾在兩人中間,一時有些尷尬,好在秋明朝他們這邊吼了一嗓子:“你們三個在那磨嘰什麼呢?是不是不想干了?”
段刻和呼延云烈這才收回了對峙的視線,兩人夾著衛凌跟了上去。
府內全然是另外一副景象,誰能想到這小門小臉后邊竟然是座這樣氣派的宅子。別的不說,光是堂間杵著的那四根圓柱,便都是黃花梨的料子。
秋明心中生疑,這小小一個縣丞,哪來的這麼多俸祿?
張允看出了秋明的狐疑,笑著解釋道:“在下早年經商,這宅子也是那時候買下的,如今做了縣丞,舍不得老宅,也就一直住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