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便與匆忙奔出帳子的秋明撞了個滿懷。
“啊”秋明沒想到除了呼延云烈,還有人會一大清早地跑來藥廬。
一頭撞在呼延潯堅硬的盔甲上,如同撞上了一塊磐石,疼得他眼冒金星,邊揉著腦袋邊怒氣沖沖地沖呼延潯道:“你怎麼也在這?”
呼延潯沒計較,用下巴點點帳內,“喏,王上有命,不得不從啊。”
他見秋明面色不善地從帳中出來,又想到方才王上一聽見衛凌的消息,馬不停蹄地往這邊跑,叫他十分好奇帳子里發生了什麼。
“王和衛凌在里面干啥?”呼延潯問秋明。
秋明瞥了呼延潯一眼, “你堂堂一個將軍,怎麼同七八十歲的老婦人一樣愛打聽事兒?”
呼延潯平日里受了小傷、有了隱疾,大都到醫館找秋明給看,至于為何不去太醫院,一是麻煩,二是…怕走漏消息。
譬如得痔瘡這事,想他在戰場上也是個威風凜凜的將軍,叫人知道得了這樣的隱疾,顏面何在?
因此,呼延潯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秋明不能說是了如指掌,但也算是“如數家珍”,常言道:“虎生猶可近,人熟不堪親”,秋明對呼延潯那些個小九九知道得一清二楚,相處間也也比旁人隨意許多。
“我這不是關心王上嘛”呼延潯不爽道,“你這狗嘴里還真是吐不出象牙。”
“你那王上還用擔心?該擔心的躺著的那個吧?”秋明陰陽怪氣道,方才隱忍不發的怒氣算是找到了泄口。
“啥?躺著?衛凌他又傷著了?”呼延潯皺眉,這都多少次了?這人是三天一小傷,五天一大傷,好了壞,壞了好的,銅人也扛不住啊。
“那可不,有你們王上在,他還想好全?遲早死人手上。”秋明翻了個白眼,全然把呼延潯當做呼延云烈的同伙。
他覺得,若呼延云烈是個農夫,呼延潯就是他手里的鞭子,衛凌就是被二人奴役的老黃牛。
“你這話說的”呼延潯摸摸鼻子道,“王找衛凌大半夜了,一知道他在這就趕過來了,可見也是關心他的安危,死在王手上?不至于、不至于。”
呼延潯這話說著心虛,王對衛凌的態度他反正是看不透的,但衛凌經不起王這麼折騰他是看得透透的。
然而…王似乎就像是衛凌從小養大的虎崽子,老虎小時候和人嬉戲打鬧是沒啥,但老虎長大,這爪子、利齒都長出來了,還同小時候一樣鬧人家,人家可不一定吃得消…
“不至于?”秋明冷哼一聲,“這次要不是我救他,尸體臭了都沒人發現。”一想起在河邊看到衛凌的場景,他就心有余悸,若他不是恰好去河邊打水,那人是不是就要孤苦伶仃地躺在石子灘上,流血而亡了?
越想越氣。
“也就他傻,打個巴掌給顆棗,好了傷疤忘了疼,朽木不可雕,狗改不了吃屎…”
“你、你小點聲”呼延潯捂住秋明的嘴,“狗改不了吃屎”衛凌確實像只忠心耿耿又可憐巴巴的小狗,但王上他…怎麼也…算不得…
呼延潯剛想替呼延云烈辯白幾句,就見遠處的慌慌忙忙地跑來一個守衛。
“不…不好了…”守衛跑到呼延潯跟前,臉漲得通紅,氣都喘不勻,就慌忙道:“五…五皇子…”
“嘖”呼延潯齒縫間擠出一聲不屑,“他又要搞什麼名堂?”
“五皇子…被…被趙國人…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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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子內,呼延云烈眼神復雜地望著衛凌,等著他的回復。
時光和際遇真的會徹頭徹尾地改變一個人嗎?
從前,他一定覺得不會。
但如今,他卻難以斷言。
畢竟十年,讓許商志從一個懵懂良善的皇子變了一個不擇手段的小人。
那當初的三年,又是否會讓衛凌從一個忠心耿耿的暗衛變成一個見風使舵的叛徒?
他覺得自己心下已有了判斷,卻仍固執地想從那人口中得到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王上!”帳外的呼延潯猶豫再三,還是沖里邊喊道,“許商志那邊出了點事。”
呼延云烈看著衛凌微微蠕動的嘴又閉了回去,心里把呼延潯罵了幾百遍。
他閉了閉眼,按捺住心頭的燥火回道:“讓他安分待著。”
“這次倒不是他不安分”呼延潯在帳子外自言自語了一句,撇了撇嘴,又朝著帳內嚷聲道:“王,你、你先出來,這情況不太妙啊。”
呼延云烈暗罵呼延潯不懂眼色,正想言簡意賅地讓他滾,就聽見帳簾“啪嗒”一聲被掀開。
“倒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我這就直接說了。”秋明徑直走到衛凌跟前,看也不看呼延云烈道:“許商志被趙國人擄走了,趙國人點名指姓要拿你去換,你自己說,去還是不去?”
忙里偷更。
第58章
衛凌忽然有些想笑,他從不知道自己一個小小的暗衛,竟然能與主子心尖尖上的五皇子相提并論。
趙國人要捉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許商志身邊有重兵護衛,而他不過是個武功盡廢的殘疾,怕只有失心瘋的傻子,才會為了要自己,想出先捉了許商志再拿他去換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奇招。
“你說話啊!”秋明急道,他怕一個不留心,衛凌又被呼延云烈哄騙得去換了那個什麼許商志,“你什麼身份?他許商志什麼身份?拿你換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出這是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