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延云烈對上許明山的視線,往常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涌上一股燒得正旺的明火,他與許明山對視良久,卻忽地笑了笑。
“玉印交出來,我饒他不死。”呼延云烈指著衛凌道。
許明山一愣,隨即發出一陣嗤笑,好一會兒才止住。
“呼延云烈,你瘋了吧?你竟然覺得我會用齊國玉印換一個小小侍衛的命?”
電石火光之間,呼延云烈拔出隆子云的佩劍,擦著李太醫的側臉,直擊衛凌的心口,十成十的力道,沒有一點含糊。
“噔”的一聲,一顆鐵彈打開了呼延云烈的劍鋒,于是劍頭偏了幾度,朝著衛凌的左肩狠狠地刺了下去。
呼延云烈似乎也沒想到這一下,下意識地將劍拔出。
微博晚|霞贈月|亮整理 頃刻之間,血如泉涌,李太醫離得近,熱血噴灑在他的臉上,驚得他一愣,待回過神來,立刻從藥箱中拿出白布扎在傷口上方,又用力壓住傷口,才將將止住血。
衛凌感覺自己在一片黑暗的虛空中漫行,周邊只有無盡的虛無,他想走出去,想告訴主子他不是叛徒…想告訴主子,若是厭棄他、嫌他礙眼,他可以躲得遠遠的,但他…還是想求主子將他趕走,他還有些用,多少…有些用的。
但他太累了,累到想在這虛無之中睡去。直到一陣痛楚將他從黑暗之中扯了出來。他恍惚著睜眼,循著痛楚看見了左肩的傷處,下意識抬眸,對上了主子的雙眸。
呼延云烈看見衛凌的嘴唇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剛睜開的眼復又無力地合上,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14章
“你就非要他死?”許明山指尖夾著剛剛飛出的鐵彈,眼中隱現殺機。
呼延云烈背對著許明山,神情復雜地看著衛凌,他方才分明看見那人眼中已然了無生趣。
他折磨過很多人,也在戰場上斬殺過很多人,人臨死前的眼神不盡相同,卻從沒有一人同眼前這人一般......平和,就好像死在他的劍下,也是一種歸宿。
呼延云烈閉了閉眼,將胸口中的情緒壓下,從容地對許明山道:“你很在意他。”
他便走近許明山邊道:“你本可以自行離去,卻偏要在此守著,我本以為你是打算謀劃些什麼,但方才你與呼延潯爭執我才意識到,原來你在意的,是他。索性一試,沒想到你這麼沉不住氣”停在許明山面前,他冷笑道:“齊國龍陽之風盛行,你該不會看上他了吧?”
許明山捏著鐵彈的手緊了松,松了緊。空氣有些焦灼,呼延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許明山,像是看著什麼怪物。
“他配嗎?”許明山道,“長得平平無奇,身上也沒什麼肉,皮膚不僅不白皙,還被打得坑坑洼洼,換成呼延王,難道能睡得下去?”
許明山的話落到呼延云烈耳中顯得格外刺耳,縱然知道他說得都是事實,但衛凌是好是壞,哪里輪得到他來指摘。
沒等呼延云烈開口許明山又道:“今日這局到此,我已然沒翻盤的機會了,衛凌不能死,齊國玉印你要便拿去把。”
“呵。”呼延云烈冷笑一聲,“一個我不要的玩意兒竟能引得你如此癡迷,真叫讓我大開眼界。你將玉印交出來,他不僅可以活著,就是送你又何妨?左右都是我不要的東西,你要撿便拿去。
”
“人我不要。”許明山回道,“但你得要。你不僅要讓他活著,還要將他時時帶在身邊。”
“我不管你將他當做什麼,又要如何對帶他,只有一條,他的命得留著。”
許明山走動兩步來到衛凌身邊,李太醫用帕子擦干凈了這人的一臉污穢,便更顯得一張臉如紙色般蒼白,草席子一卷,就可扔到后山的亂葬崗去了。
這世上沒有人不愛惜自己的性命,除非遇見了豁出性命也要保護的人。從前他不明白,為何這個和他素不相識的人會為了救他而豁出性命,后來他卻明白了。
“早些年許青宴下毒,是他替我抵了一條命,我許明山不愿欠旁人的,如今讓他跟著你,也是如了他的愿。”
天下哪有豺狼憐憫羊羔的道理。呼延云烈在心中嗤笑,笑許明山竟然把寶壓在衛凌身上。
“好,我便與你作這樁交易。”
他當然知曉,許明山此舉斷然不會安什麼好心,但不管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小小衛凌,不會對他構成任何威脅,而齊國玉印,他非拿到不可。
許明山冷哼一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倒要看看,這盤大棋,到底是他這個旁觀者看的清,還是呼延云烈那個當局者看得更明白些。
“既然呼延王答應得這麼爽快,玉印明日我便會派人送上,先前的承諾自然也會履行,若呼延王準許,我愿明日啟程。”
齊國氣運已盡,許明山幾年前就已將局面看清,不是呼延王,也會是其他王。況且他與許青宴也爭耗太久了,那般僵持不下的局面只有讓外人入局才能打破,所以他與呼延云烈做了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