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昭晚花了些日子收拾出一套空院,許林秀去不去住隨他心意。
許林秀大約猜到長輩的意思,說再多都于事無補,便只抱住李昭晚。
李昭晚將玉牌歸還給許林秀,道:“如此重要的信物你好好好收著。”
許林秀握緊溫潤的玉牌,送李昭晚回房后,私下叫來他安排的人,問李昭晚在城里有沒有遇到意外。
明面上李昭晚真遇到什麼事定不和他說,經他一問,還真遇到過有人找茬。
月中旬城內有游街活動,李昭晚難得趁熱鬧出去逛了逛。
許家在外人眼中如今是落了勢的,李昭晚中途就遭人以口舌笑話了。她不欲和對方爭論,本想息事寧人,不料反被糾纏。
許林秀皺眉:“是哪家?”
下人道:“馮家。”
許林秀驚訝。
下人面色為難:“就是任府那位老夫人的馮家。”
許林秀道:“我知道了,后來呢。”
他和任青松當時和離傳得城內人盡皆知,馮氏有人看不慣他從而想替馮淑,替任青松出口氣倒能預料。
馮家有馮淑那個溫順氣性的人算個意外,許林秀曾經還在任府就少與馮家有交集。
“后來……”下人搓搓手,“后來有人替夫人出了頭,此事萬分驚險啊,一支箭/矢當街射出,將那馮家一位夫人的發飾射落了。”
許林秀眉頭跳了跳。
下人道:“咱們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來人坐在馬車里,馮家夫人發難,那人就說一句,看她欺凌婦孺不爽,再見一次就還再射一次,似乎還與車內的人說什麼新弩用著趁手,聲音聽著很是渾厚。”
“小的遠遠跟在車后,看到馬車進了祁軍大營的方向。
”
許林秀道:“我知道了。”
若他沒有猜錯,車內坐的人不是桑北彌和白宣,就是桑北彌跟重斐。
桑北彌雖然粗糙,但不魯莽行事,當街使箭震懾,應是得了旁邊那位的授意。
當夜,許林秀陪李昭晚用點晚飯就回了房休息,邑縣紹城兩地輾轉,他有點水土不服,犯暈想吐。
冬秋忙前忙后,等許林秀躺下了還要冒著風雨去請大夫來看看才安心,許林秀攔不住冬秋,吩咐他靜悄悄地請大夫就行,別驚擾李昭晚。
給大夫檢查,許林秀的水土不服癥狀只能通過調養來適應。冬秋夜里提燈送大夫出門,人在門外等了會,回屋后多揣了幾個火爐子,將房間熏得暖氣融融的。
許林秀昏昏欲睡,他一路奔波,在車上是休息不好的,時下回到熟悉的環境,未能迅速適應,半夢半醒,后半夜睡著睡著免不得驚醒兩三次。
一早又是個秋雨瀝瀝的清晨,許林秀有點頭重鼻悶的癥狀,說話嗓音都微微變了。
李昭晚皺眉道:“這是著了風寒又碰上水土不服。”
許林秀笑著寬慰:“莫要擔心,過幾日就好。”
李昭晚嘆氣:“只能如此,藥喝多了對身子也不好,娘去給你煮些藥膳。”
她問:“還要出門?”
許林秀換常服,展開狐裘裹身。
他道:“去軍營一趟。”
李昭晚道:“那要注意保暖。”
把許林秀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確保他裹得嚴嚴實實的,給他裝了幾份小梨湯,食盒跟人一并送進馬車,看許林秀平安離開。
祁軍大營在冷色的秋霧里肅然冷漠,看守大營的守衛見他,露出笑意:“原來是公子,許久未見公子過來了。
”
說著,還給許林秀展示他新領的鎧甲。
許林秀沒有給對方一個糊弄的態度,而是掀開車簾專注看了會兒,直把人看得不好意思,才說道:“看起來挺合身,穿著精神。”
在過年之前軍營里的每一位將士士兵幾乎都領到了新的鎧甲,改良的新鎧甲質量和款式比之前的好上許多,因此守衛見到許林秀很是感激。
許林秀暢通無阻地到了主將大營,重斐和幾名將領談完事情,見他來了,還安安靜靜地候在帳外,不由把人拉進去,落下厚重的簾帳,遮去寒冷的風雨。
重斐道:“到了直接進來,別呆呆站在外頭、”
許林秀搖頭:“我的身份不方便這樣做。”
重斐盯他:“好,許公子注重禮節,可不像我大咧咧。”
許林秀莞爾:“將軍誤會,草民沒有指責將軍的意思。”
重斐“呵”地笑了聲:“手里拿的什麼?”
許林秀把食盒放到案幾:“家里熬的一些梨湯。”
重斐問:“給我嘗嗎?”
許林秀左右看看:“營帳里除了將軍還有外人?”
重斐一雙藍眸亮得驚人,只覺說著玩笑話許林秀淘氣可愛。
許林秀收起神色,將食盒蓋子揭開了:“將軍嘗嘗。”
他道:“多謝將軍在街上給我娘解圍。”
重斐笑笑:“還以為許公子會嫌我魯莽。”
“我這人脾氣爆,若非北彌在,我那一箭射出保不準準頭沒對好。”
許林秀看著重斐,重斐咽至嗓子的梨湯險些把自己嗆著。
重斐道:“你……”
許林秀:“味道如何呢。”
重斐:“好喝,清甜細膩,跟我們在西北喝的完全不同。”他笑笑,目光里閃過回憶,“在西北似乎吃什麼喝什麼滋味都是濃烈的,酣暢淋漓的,到了此地,才發現有些東西細細品嘗別有一番獨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