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醒來,映入視野的只有一雙流露關懷而顯得內斂的眉眼。
“林秀,你終于醒了。”任青松徹夜守在房內,短短半夜,嗓子干啞,眼眶內含著明顯的血絲,口舌也起了火泡。
許林秀抿緊的唇像一朵蔫掉失去水分的花,他一只手無力酸疼地被任青松扶在掌心,任青松沒有放開,而是用空出的手從壺內接水,慢慢滋潤許林秀的唇。
許林秀終于抬起正眼看人,嗓音沙啞:“何必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有事就去忙吧。”
眼底像盛著清冷的水波:“城里亂,你何必耽擱。”
任青松聲音比他還啞:“我今日陪你,哪都不去。”
許林秀掩下睫毛:“是嗎……”
他凝視任青松:“除了洛和寧一事,你還有沒有其他隱瞞我的?”
許林秀珍惜姻緣,希望自己能擁有一個正常和滿的家庭,所以他愿意做付出且包容更多的一方。
有的事他不問,不代表猜不到。
結合任明世和馮淑三番幾次的暗示再到挑明,他直直盯著任青松的眼睛:“爹娘是不是早有讓你再娶的打算?等他們說出來了,不愿意對我保密遮掩,你們才告訴我。”
“還有別的嗎?我不會又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吧。”
任青松想起許家種種,任家向其索要數萬兩的行徑,縱然此刻有了坦誠的念頭,在許林秀生病,及府內鬧矛盾的景況下,竟啞口無言,不知如何說起。
許林秀拂開任青松的手:“你不出聲,我就當你默認。”
*
許林秀生病期間一直不與任青松說話,這人陪了他一天,往后中午會回來一趟。
就像今日。
仲夏,院子那一池花都開了,菡萏映在荷中點綴,藕蓬酷似小兒藕臂。
晌午剛過,從兵營回來的任青松去院子把許林秀抱出。
與內室相連的賞花廊能嗅到滿園沁香,冬秋早按吩咐備好茶水點心,還有一摞書籍。
任青松把許林秀放在墊了軟褥的羅漢椅中,陪他靜坐。
府內近日氣氛微妙,上上下下的仆人動作皆小心無比,氣都不敢出。
似乎許林秀不松口,不向任明世對當日蓮心亭爭執一事低頭認錯,任明世便一日不軟下姿態。
而這次許林秀的態度也很明顯。
他沒有看身旁的男人,說道:“不用日日陪我,專心去處理公務吧。”
許林秀語氣平靜,他對任青松略帶幾分歉意:“我讓你夾在中間為難了。”
任青松喉結一滾,緊握他的手:“我只望你和爹都好。”
許林秀唇動了動,兩人難得靜處,他不愿在此事繼續糾纏不放。
*
都尉府終日冷凝籠罩,漸漸的,因為洛和寧的入住而愈發微妙。
許林秀幾乎在院子內閉門不出,洛和寧真的進了府時,冬秋特意跑來傳報。
聽完,許林秀很輕地點頭,繼續看案前的書籍。
他對洛和寧了解不多,和這個人僅有的交集便是那次在酒樓幫過對方一次。
前廳,兩位夫人對洛和寧好奇得緊,她們似有數不完的話要問要說,洛和寧都耐心地做了應答。
馮淑笑道:“小寧自小性子就好,他以前最聽青松的話,院子里幾個小孩,他要時時跟著青松,像個小尾巴似的。”
二夫人又問馮淑:“大夫人的意思是,小寧打小就認定青松?”
三兩話語總不時地圍繞任青松與洛和寧幼年的事,許林秀吃完告退。
回廊邊,露天別院籠在寧靜柔和的光暈里,余霞未散,許林秀有些心悶,沒讓冬秋跟著,不久從后院門外坐了馬車離府。
*
任青松從兵營回府,看見與長輩笑意閑談的洛和寧頓住。
馮淑笑道:“青松,小寧今兒就住咱們府上了。”
任青松:“嗯,”他環顧四周,“娘,林秀呢。”
馮淑:“這……娘也不知,他用完飯就退了。”
任青松回了院子,冬秋跪在地上,他冷道:“連主子都看不好,若他有什麼事,你就不必留在他身邊。”
任青松騎馬去找人,可當他離開府,卻不知要去何處尋。
在繪霓閣忙得幾天沒怎麼合眼的藺晚衣下了樓,看到來人不由詫異。
“什麼風把任都尉吹到我這兒。”
任青松問:“林秀有沒有找過你。”
藺晚衣:“什麼,”他道,“子靜不見了?”
任青松審視面前的富家公子,緩慢點頭。
“傍晚他獨自出府,至今沒找到他在何處。”
藺晚衣失笑:“任都尉,找不到你就派兵繼續找啊,你來問我有何用?”
轉念一想,他的好友從不會做不告而別的事。
想起近日聽過的一些小道傳聞,藺晚衣為好友深感不平,不怒反笑:“任都尉,你身為子靜最親密的人,與他同床共枕,朝夕相對幾年,可曾知道他最想去的地方,可知道他交好的朋友,他真正喜愛的口味?”
藺晚衣道:“都不知道吧,除了我,你連他有過幾個朋友都不明白,他離府而去,你找不到他倒算正常。”
作者有話說:
下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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