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冬秋說道:“二位,已經定好蘭字廂房。”
小二忙帶領兩人到樓上的蘭字廂房前,說道:“藺公子已經在里頭等候了。”
許林秀眉尾輕彎,眼波流轉,小二看得晃神,還被冬秋瞪了一眼。小二忙低頭,紅了臉安靜離開。
冬秋準備叨聲兩句,被許林秀用眼神示意才默默把嘴巴閉起。
許林秀說道:“脾氣收斂些。”
冬秋悶悶:“好的公子。”
藺晚衣在廂房內笑道:“子靜,怎的還不進來?”
許林秀款步走入蘭字廂房內,一室清雅木香籠罩,藺晚衣時辰算得準,在許林秀進門前的半刻鐘內,已讓人將酒菜佳肴盛擺上桌。
藺晚衣拂袖:“快來坐。”
他端視眼前的好友:“前些日子你生病,我要去看你也不成。你那位都尉大人,看你看得真嚴實啊。”
許林秀飲一口熱茶,告知對方自己無礙,再寬慰幾句。
藺晚衣笑聲清朗:“趕在孟夏前,我給你送衣裳到府里。”
藺晚衣愈發興奮:“子靜,我照你原先說的話去做,最初沒什麼客商看好,豈料過了一段日子,他們極為滿意那幾套改良的衣物。眼下不光是原來的客商,還有不少顯貴來同我定制衣物。”
許林秀見他說得急,示意他喝點茶。
藺晚衣一口喝到底,繼續開口:“我專門找了畫師,把你說的那一本衣飾設計畫冊給有意向繪霓閣的那群顯貴們看,他們果然很滿意,幾乎把各個樣式都要了,定錢都已入賬。”
話音落下,藺晚衣從袖口拿出一本衣飾設計畫冊遞給許林秀:“你看看,上次我照你所言做了改動,擔心有些地方沒改好。
”
許林秀翻開手里的小冊子,還沒開幾張,藺晚衣又道:“邊吃邊看吧,你我何必拘謹。”
許林秀淺笑:“好。”
他吃相斯文,滿桌的佳肴還沒下肚幾筷子就將畫冊看完。
藺晚衣道:“還有一事,上次我和子靜你承諾過,若改良的衣裳掙錢,會給你分成,過幾日我就讓人把錢送到都尉府。你聽我一聲勸,不管誰對你多好,就算是自己爹娘,留點錢攥在自己手里總歸有底氣。”
許林秀沒有推辭。
藺晚衣和許林秀對飲清茶,他微微出神,有幾句話不知要不要喝許林秀講明。
但一想許林秀是他好友,自己明明有掙錢的新法子卻教給他,索性便不遮掩。
“子靜,任家是不是缺錢啊?”
許林秀:“為何這樣問。”
藺晚衣道:“我給一位京里來的客商送畫冊時,送的正是那座任府,但府上主人并非任老爺,私下探聽才知道那位大商戶住在府內,給了不少錢到任家手里。”
這相當于把任府住宅租賃出去,許林秀確實不知道此事。
但府邸是任家的,他們要怎麼處置許林秀沒有異議,都尉府空余的院子足夠他們居住,多余出來的地方拿來掙錢也未必不可。
藺晚衣神情猶豫。
繪霓閣按時季承接了紹城許多高官名門的衣飾制作,任府也是其中之一。
他與許林秀關系好任府的人是知曉的,況且許林秀和任青松成親后,也算任家的人了,他給許林秀的親人賣點人情無可厚非。
然久而久之,藺晚衣覺得那位任老大人更像商人,比起他這個做生意的還會精于算計。
藺晚衣不好當著許林秀的面搬弄任家的是非,只能委婉暗示:“你一個人到了任家也不容易,他們對你好是應該的,你自己記得要對自己好。”
藺晚衣算為數不多知曉許林秀才華且為之驚艷的人,在許林秀還沒嫁入任家時,他們時常私下切磋。
十五歲那年,許林秀闡述過一些觀點為他們小圈子里的富貴清高之流不贊許,但藺晚衣卻驚訝于好友的那些話。
當然,自許林秀入都尉府后,他們很少在見面相聚,許林秀把心思放在家中。藺晚衣覺得吧,好友這般并非不好,卻抱了幾分遺憾。
仿佛他剛發現一顆明珠生輝,光芒還沒完全嶄露,就被人收藏起來,或許他此生都見不到當時的許林秀了。
許林秀睨著眼眸,問:“怎麼嘆氣。”
藺晚衣道:“想起和子靜的一些舊事罷了。”他笑笑,記得當時你說要同我們學騎射,如今可有學成?”
許林秀搖頭。
藺晚衣道:“那這幾年子靜都在府里做什麼?”
許林秀:“看書,寫字,作畫。”
藺晚衣:“任都尉可有一身好功夫,他不教你騎射麼?”
許林秀啞然,半晌開口:“青松念我身子弱,騎射危險,不讓我碰這些。”
藺晚衣訕訕:“哎,有個人管著好是好,可管太緊也不行,曾經你做事哪有這麼多顧慮。子靜沒落水前,城內咱們一圈子人當中,屬子靜你最快活恣意了,誰都管不到你。”
他嘖嘖感慨:“成家就要改變那麼多麼,我還想玩,近些年爹娘向我催婚催得緊,聽子靜如此一說,我還是再拖兩年吧。”
許林秀將玉子蓮芯置于嘴邊,吃了幾顆正欲開口,暗香樓下的街道響起鐵騎飛踏的動靜。
兩旁行人紛紛驚呼避讓,前頭狼藉狂奔的布衣男子后背讓飛來的刀柄震得劇痛,旋即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