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碼。”
“喏, 左側貼著。”
“支付寶到賬三十七元。”
老板娘聽到語音提示, 揮了揮手, “好,可以了。”
林炆拿著一盒燙傷膏,小跑回到了校門口綠化帶里的石椅旁。
而被留下的衛州南,坐在石椅上,探頭探腦的。見林炆回來的身影,立即正襟危坐,脊背挺直,目視前方。
“學長,手。”林炆打開包裝盒,撕開一次性棉簽,擠了一些膏藥在上面。
衛州南乖乖地把手遞出,余光不斷地瞟林炆臉上的表情——還是還平時一樣,冷靜溫和,沒有什麼波瀾。
對方涂藥的動作很溫柔,控制的力度也很好,發紅發腫的傷處只有羽毛落下似的癢意。
林炆托著衛州南的手腕,忽然出聲,“學長,你不是說和朋友出去喝酒了嗎?”
本來去咖啡館前,他打算和季醒聊一會兒就趕回去的。沒料到,在中途接到了衛州南的微信,說他晚上要和朋友出去喝酒,會比較晚回家。
于是,他改了主意,借著這次機會,把最近項目要改動的內容詳細地和季醒說一遍。
但沒想到……
林炆微微垂眸,棉簽上的藥膏沒有了,他又擠了一小團,繼續涂抹。
“他們、他們突然說不去了……”衛州南低低說道。
“不去了?”林炆說話的調子沒有什麼起伏,但卻無端令人心一顫,“那學長怎麼來喝咖啡了?”
衛州南的心高高懸著,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就是,想喝咖啡了……”衛州南只能訥訥地重復。
“……”林炆沒有說話,安靜地涂抹著傷處,手很穩,一動不動的。因為要仔細觀察傷處,所以他微微彎下了腰。
在衛州南的角度看過去,對方濃密的長睫打下一片陰影,稍微眨一下眼,就像一把小扇子揮動著。
衛州南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股腦地坦白個干凈,“我在家等你,等了好久,你都沒回來……然后我刷貼吧的時候,刷到你和季醒在那兒喝咖啡……就……”
其實他還有很多話沒說出來,比如今天下午他好不容易做成了一個菜,想讓你嘗嘗,比如貼吧上的人都說你們很配,像一對情侶,再比如他在咖啡館聽到你們聊天覺得很難過……
他從來不知道林炆原來已經和別人在創業了,已經申請好提前畢業了,或許未來還要去D市工作。
這一切他在椅子后面聽得一清二楚,真好笑,這是他的男朋友哎,但他居然對這人一無所知。
明明他們相處這麼久了,做過那麼多親密的事情,他和林炆卻隔著一層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薄膜,無法觸碰到真實的對方。
林炆的手微微一頓,“沒,只是在聊工作上的事。你在家等太久,可以發微信或者打電話過來。而不是……”
他說到這,有些無奈地伸出手,把對方的鴨舌帽拿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搞什麼帽子墨鏡口罩,一身烏漆嘛黑的,演諜戰片嗎?”
衛州南的頭發被帽子壓得服服帖帖,透露出一種乖巧的意味。
“我這不是怕被你發現嘛。”衛州南悶悶地答道。
“你確定這樣不是更顯眼?”林炆好笑地反問。
“真的嗎……”衛州南不信。
“學長,少看點電影,里面很多劇情都是騙人的。一個人青天白日,穿了一身黑色,明擺著告訴別人:我有問題,你們快來抓我啊。”林炆用手指輕輕往對方額頭彈了一下。
衛州南:“……”好吧,他的錯。
衛州南坐近了一點,摟住林炆,頭埋在對方肩膀,小聲問道:“所以你不怪我偷偷跟在你后面吧。”
“這有什麼好怪的?”林炆有點不解,但很快他斂了笑容,“不過我確實有一件事很生氣。”
“什、什麼事?”衛州南小心翼翼地問道。
“學長受傷這件事。”
衛州南一愣,手臂逐漸收攏,甕聲甕氣地說道:“哦……那我道歉,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嗯,不生氣了。”林炆聲音溫柔,摸了摸對方的頭頂。
兩人彼此擁抱了好一陣,氣溫逐漸上升,空氣中也仿佛彌漫著溫馨。
突然,衛州南慢吞吞地直起腰,眼神逐漸凌厲,“好,既然你問完我了,也不生氣了,那就該輪到我問你了。”
林炆:“?”等一下,這個發展是不是不太對?
“你什麼時候申請提前畢業的?為什麼我不知道?”衛州南有些不爽,這麼重要的事情,對方居然一點兒都沒和他透露!
“上學期的時候……”
“上學期?!”衛州南猛地抬高聲音,難以置信地看著林炆,“林炆,你眼里心里還有沒有我啊?”
林炆:“……”不是,怎麼就扯到這兒了。
林炆試圖解釋這兩件事沒有什麼關聯,“我覺得提前畢業不是什麼大事,并不會影響我們現在的關系……”
衛州南氣得胸膛起伏,冷笑,“不是什麼大事?這還不是大事,林炆,你自己說說什麼是大事?”難道非要分手了才是大事?
他最后那句話到底沒說出來,猶存的理智警告他:情侶之間最忌諱的就是把分手掛在嘴邊了。
林炆不理解衛州南的憤怒,他不是第一次感覺和衛州南說話不在同一個頻率,那種感覺很奇怪但無法解釋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