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孔攝像頭藏匿的位置正對著淋浴下方,能拍到整間浴室。江予擠牙膏的手一頓,很快恢復了正常。
臥室的攝像頭也被拆了,莊斂在江予的眼皮底下拆了十幾個針孔攝像頭,最后他弄掉了江予手機里的監控系統。
莊斂帶著這些攝像頭,當著江予的面去了江家相鄰的小別墅。
江予也沒避開他和他帶來的保鏢,把被改掉的密碼又改了回來,但他沒刪掉莊斂錄入的指紋。
做完這一切,江予才有心思去關注他爸媽。
江先生和文珊女士最近忙得腳不沾地,不一定看到了他的朋友圈,但他小舅的截圖遲早要傳到他們面前,江予下定了決心,決定直接向他們出柜。
……他不能告訴他們實話。
江予了解他的爸爸媽媽,他們本就已經分||身乏術,如果他們知道了他和莊斂之間的事,他們就會陷入無盡的內疚和自責,也不會同意他和莊斂。
如果他們阻撓莊斂,那個瘋子不會顧忌這是他的父母。
他不想連累他們。
江予抱著貓咪,反復斟酌編輯了一段話之后,一鼓作氣發了過去,又膽怯地退了出去,給陳姨和周管家發消息,他們離開太久會被他的父母發現。
陳姨和周管家很擔心他,詢問了他的狀況之后才放下心,應諾他中午就能回來。
江予指尖勾玩著貓咪脖頸間的小金豬,焦灼地等待江先生和文珊女士的回復,又破罐子破摔想扔開手機,但扔開前余光又瞥到了什麼,驀地一頓。
他的會話列表置頂出現了一個黑色頭像的人。
備注是小狗。
最后的聊天時間停留在兩年前。
不用猜,江予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莊斂。
兩年前莊斂身份敗露,江予就把他的微信和所有手機號拉黑了,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莊斂又偷偷把自己從黑名單放出來了。
江予捏著手機,靜靜地沉思了片刻,干凈利落地把莊斂刪了,把手機放在茶幾,抱著貓看電視。
十分鐘后,莊斂打開了江予的門,面容陰郁冷凜,手里還拎著一個小巧的黑色玩意兒,大步邁向坐在沙發上的江予。
江予知道莊斂發現被他刪掉了微信之后會來找他發瘋,但他在看見莊斂手里的東西時眼皮狠狠一跳,嚇得渾身僵住,磕磕絆絆地說,“莊斂,你、你要干什麼?”
——莊斂手里拿的是一把刀。
那把刀被“當啷”一聲扔在了茶幾上。
“寶寶,”莊斂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陰惻駭人地說,“你刪了小狗,寶寶還是想跑。”
“我沒有。”江予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把刀,不懂莊斂為什麼會突然帶把刀過來,他警惕地看著莊斂,解釋說,“我想和你重新開始,我們重新認識,你要重新加我微信。”
莊斂陰著臉,漆黑的眼睛死寂地盯著他,嘴角微動,似乎想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帶把刀過來?”江予小心地轉移話題。
莊斂的眼神神經質地在他臉上逡巡,良久,他才揀起茶幾上的刀塞到了江予手中,圈著他的手,將刀刃壓在自己的右手腕,刀刃很鋒利,他沒有收力,手腕上很快出現了一道血痕,莊斂低聲說,“它掐過你,寶寶。”
“你可以廢了它。
”
冰冷的刀柄硌著手心,江予掀起眼皮定定地看著莊斂陰郁壓抑的側臉,突然用力抿了抿唇。
——莊斂根本沒有理解“正常戀愛”到底是什麼。
“我不要。”江予扔開了那把刀,貓咪從他的膝蓋上跳了下去,顫著胖胖的身軀竄去了自動放貓糧的機器那兒蹲守。
江予修長白皙的脖頸還殘留著淡淡的緋色,他抿著紅潤的唇,說,“我不想這樣,莊斂,你走吧。”
那把刀掉在了地上,江予俯下身撿起來放茶幾上,想上樓,經過莊斂的時候他頓了頓,說,“你再好好想想吧,莊斂,沒有人會像你這樣道歉。”
江予揣著手機,蹬蹬蹬上樓了,直到拐過了樓梯,他才放任心跳瘋狂跳動,脫離般倚著墻,悄悄盯著樓下莊斂挺直的身背,掐了掐掌心。
他有點怕莊斂又發瘋。
“……”莊斂背對著二樓,陰晴不定地注視著那把刀,良久,他才起身,慢慢離開了。
在他離開小別墅的剎那,江予才徹底松了口氣,回了房間,隨意瞟了眼手機,在鎖屏上看到了文珊女士的回復,心臟漏了一拍,隨后又跳得比剛才還快。
江予坐在書桌前,許久才鼓起勇氣解開鎖屏,終于看見了文珊女士的完整回復。
文珊女士:爸爸在忙,讓媽媽一起回復小寶。小寶不用和我們道歉,喜歡男孩子不是小寶的錯。小寶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嗎?
江予醞釀了許久,才回復她:嗯。
文珊女士現在估計不忙,回得很快:他喜歡你嗎?
江予:喜歡。
文珊女士:他對你好嗎?
文珊女士:小寶已經長大了,爸爸媽媽不會干涉你談戀愛哦。
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但江予卻覺得很沉重,他沒有回復這個問題,而是岔開了話題:吱吱……也告訴您和爸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