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八月份,這個時間已經天亮,但出來鍛煉的人不多,江予聽著清晨限定的鳥叫聲跑了一會,思緒突然轉到了剛才那個夢。
他不是第一次做到那個夢了,從他17歲生日后,他經常反復做同一個夢。
夢里的他和莊斂好像在偷偷談戀愛。
好奇怪。
江予皺眉,夢里的那個雜物室很黑,他看不見莊斂的臉,但他感受得出來,那個莊斂絕對不是他認識的這個,因為,那個莊斂……很珍視他。
他保護著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也不讓他身邊的人知道他。
很像原著中的那個莊斂。
可是他為什麼會夢到他?
江予想不明白,帶著小乖跑了慢跑了兩圈,又散了會步,掐著陳姨做好早飯的時間回去了。
姥姥和姥爺被二舅一家接去了國外住,吱吱也出國留學了,再加上莊斂已經快兩年沒出現,下個學期高三,江予打算轉回崇英上學。
戴子明和秦晟同他一起回來,但秦晟最近在準備出國留學的申請材料,比他們先回申城,回來之后一直沒和他們見過,戴子明打算留在國內,和江予一起爭取崇英的保送名額。
江予白天沒什麼安排,用ipad把老舒發給他的剩下幾套試卷做完發給老舒,老舒批閱后下午發給他,順帶罵戴子明那個懶東西。
沒一會戴子明就在群里發:耳朵好燙,操,誰在背后罵爺爺?
江予:。
戴子明:?
——
意大利,當地時間2022.8.14,07:15:34,羅卡家莊園。
簡青出現在莊園繼承人的房間外,敲了兩下門,門很快從里面打開了,嗅到撲面而來的鐵銹味,習以為常拉鈴叫女傭送藥和紗布上來。
“……”莊斂眼底一片郁色,很快離開了門前,坐回了角落,微微偏過頭,側臉在明暗的交界處被襯得十足壓抑。
簡青在他對面坐下,“說說昨晚的夢?”
“車禍。”莊斂烏沉沉的眼睛深冷地凝著他,神經質地彎了彎唇,低喃,“他又,死在了我面前。”
那人臨死前還在用唯一沒被血染臟的干凈眼眸看著他的方向,艱難地對毫發無損的他笑,像一只倒在血泊中也要向他搖尾巴的小狗。
女傭已經將藥和紗布送了上來,放在他們中間的小圓桌上,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莊斂手臂新舊傷痕斑駁,偏過臉,打火機砂輪輕微的擦聲間斷地在角落響起,他慢條斯理地把玩這只打火機,說,“他回申城了。”
簡青頓了頓,他知道他面前的這個瘋子一直都掌握著那個人的動向,他留在國內的人每天都會傳回高達幾十個G的文件,幾乎事無巨細。
持續了兩年的噩夢,那個人反復死在他面前,加深了他對那個人的掌控欲。
這兩年,簡青能做的事只有傾聽,能代替他做這項工作的人有很多,他不知道莊斂為什麼指名點姓要把他接到意大利。
“……他為什麼要對他們笑得那麼開心。”莊斂晦暗的眼神低垂,割裂地,神經質地呢喃,“他死了。”
他抬起眼皮,看向簡青,眼神暗得透不過一絲光,“那個老東西說,他原本想帶我回家。”
第100章
抑郁, 狂躁,臆想。
簡青心里有了結論:很嚴重。
他突然說,“你離不開他。”
沙——
莊斂抵著打火機砂輪的拇指一頓,掩藏在微長額發后的眼睛瞳色壓抑又冷晦, 微微低著頭, 打火機微弱的火苗短暫照亮他低郁下抑的唇角,他很輕地彎了下唇線, 低聲說, “我當然,離不開他。
”
“我那麼愛他。”
他眼睛里充斥著扭曲陰暗的愛意, 聲音越來越低, “好喜歡他,好想把他……”
——好想把他圈養在身邊, 讓他再也不能對別人笑。
莊斂始終保持著混沌的清醒, 呼吸聲卻明顯加重了幾分, 用力閉上了眼,咬著下頜, 額角隱忍地浮現起青筋。
簡青理智地推了下眼鏡,眼神掠過莊斂暴露在光亮處、布滿新鮮傷痕的胳膊,沒再說話, 因為他很難保證莊斂到底會不會這麼做。
他剛來意大利的時候,這個瘋子剛做了那個人死在他面前的夢, 自毀傾向嚴重,手臂被他自己用薄刀片割了幾十道深淺不一的刀口,用自殘保持神智的清醒。
但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有用。
有時候莊斂意識混亂, 用被割得血淋淋的胳膊拔了保鏢的槍,險些讓他拿到護照跑回國找那個人, 最后還是聞老先生讓人用電棍弄暈了他才結束了這場鬧劇。
簡青這兩年一直住在莊園,目睹過不少次類似的鬧劇,因此沒再刺激莊斂。
他知道莊斂從來不讓別人幫他處理傷口,和往常一樣,同他聊了半個小時,而后退出了他的房間,去了書房,將這次的談話結果告訴了聞老先生。
聞老先生看上去和兩年前沒什麼變化,聽到簡青說莊斂臆想嚴重時微微笑了下,并沒有打斷他,一直到簡青說完,他才垂下眼,沒有和簡青交流的意思。
簡青識趣地出了書房,剛好看見安德烈亞迎面走過來。
安德烈亞說,“簡醫生,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