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莊斂從地上拉起來,拍著他身上的灰,“讓我看看。”
莊斂握住了他的手腕止住了他的動作,將他的手翻過來,擰眉看著他的手背。
江予的手背不知道擦到了哪里,白瓷似的手背冒出一串細小的血珠,鮮艷奪目。
……想舔。
莊斂克制地含了下舌尖,呼吸放得很輕,喉結上下滑動。他伸出拇指抹去那滴血珠,再開口時,低喃似地說,“摔哪兒了?”
江予被他捏著手,讓他看了會,想了想說,“不知道,可能擦哪兒了吧。你別管我了,你摔哪里了嗎?要不要去校醫院看看?”
“……不用。”莊斂沉默地收回手,從地上站起身,默不作聲地走了。
“?”江予疑惑地盯著他的背影,撿起被丟到灌木叢上的書包,追了上去。
莊斂靜靜地垂下目光,將拇指湊到唇邊,伸舌舔走了拇指上的血珠。在被江予追上的那一刻,莊斂放下了手,眼中的病態迅速被斂去。
他們到教室的時候看見戴子明拿著書可憐巴巴站起教室外面,看見他倆來了,擠眉弄眼地朝他們使眼色。
這節課還沒下課,密斯鄭的聲音被小蜜蜂放大傳出來,江予探了一眼教室,小聲問戴子明,“你怎麼出來了?”
“操。”戴子明就很氣,“和你水群的時候被抓住了,手機都被收了。”
江予樂了樂。
戴子明打量了他倆一會,皺起眉說,“你倆是相約去坑里滾了一圈嗎?搞這麼狼狽。”
“滾啊。”江予沒好氣地說,和莊斂一塊兒進教室了。
沒一分鐘,江予和莊斂一起被趕了出來。
戴子明幸災樂禍地捧著英語書差點笑死,被惱羞成怒的江予哐當一下把他書砸地下。
“……靠。”戴子明笑容一僵,彎腰把書撿起來,邊說邊搖頭,“狗看了都搖頭。”
江予表情古怪看著他搖頭,“傻狗。”
戴子明:“???鐵汁你怎麼罵人?”
江予不想和他說話了,往莊斂身邊蹭了蹭。
莊斂瞥了他一眼,過了會低聲說,“手。”
江予不明所以伸出手。
莊斂皺了下眉,“那只手。”
“怎麼了?”江予換了只手拿著書,把右手伸過去小聲說,然后他就看見莊斂手里變魔法似地出現了一張創口貼。
江予手背只是被劃了一條很小的口子,不怎麼疼,但他被莊斂握著手貼創口貼,舔了下唇瓣,什麼也沒說。
戴子明探頭看了眼,撓了撓頭,奇怪地看了他們一會,也沒吭聲。
“……抱歉。”莊斂突然低聲說,貼好了創口貼,松開了江予的手。
江予聽見他的道歉愣了下,目光落在那張創口貼上,然后就感覺莊斂松手的時候他的指根似有若無地被他的小指揉了下,心臟突然重重一跳,抬眼看向莊斂。
可是莊斂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什麼端倪。
“……”江予困惑地凝了下眉,很快猜測可能是他的感覺出錯了,嘴里吶吶說,“為什麼要道歉?我剛才沒有被摔到。”
莊斂依舊皺著眉,語氣很淡,“如果……”
他說了兩個字又頓下來,隨后一言不發地挪開了目光。
——如果他剛才小心一點就好了。
江予腦中莫名其妙冒出這麼一句話,心說剛才莊斂是想說這個嗎?江予從他的欲言又止中品出了一絲小心翼翼,立即就有些心疼。
“莊斂。”江予不自覺摸著創口貼粗糙的表面說,抬起溫柔剔透的眼睛看向莊斂陰郁寡言的側臉,“我真的沒事,你不要自責。
”
“你剛才把我保護得很好。”
莊斂寂然轉回眼,撞進了江予溫良的眼睛。
“……”莊斂磨了下齒尖,慢慢地露出一個怪誕的笑,喉間溢出兩個字,“是嗎。”
江予嗯嗯點頭,握住了他的手,“你不要再自責了。”
……太好騙了,寶寶。
莊斂心中喟嘆,目光倏然一深,低眼輕語,“那就好。”
他倆在一邊說小話,戴子明就支著耳朵聽,聽老半天都沒聽到他們在說啥,正要叫江予一聲,就見莊斂突然陰晦地抬起目光,冰冷無溫地瞥了他一眼。
戴子明被這一眼盯得背脊發涼,竟然有些不敢打擾他們,慫唧唧地縮了回去,等下課鈴一打就“嗷”一嗓子躥回了座位。
江予只來得及捕捉到他的衣角,迷茫地看著門口:“?”
然后轉過頭問莊斂,“他怎麼突然瘋了?”
莊斂面無表情,“不知道。”
“好吧。”江予跟在他身后從后門進了教室。
秦晟困懨懨地撐著腦袋坐在江予前面,聽到后面的動靜高貴冷艷地往后瞥了一眼。
江予眼珠一轉,笑嘻嘻地打招呼,“秦哥早啊。”
“十一點了。”秦晟說,“又去找莊斂了?”
“……沒有啊。”江予頓了下說,“就是路上遇到了。”
“這麼巧?”戴子明鬼鬼祟祟擠過來,把好端端坐著的江予擠得身體一歪,硬擠上了江予的凳子,和他擠一張椅子。
江予被迫讓了半個座位出去,眼神如刀瞪著他,“擠死了,就你屁股大!”
“擠一下擠一下。” 戴子明涎著臉摟他,說著還嬉皮笑臉地拍了把大腿,“要不你坐我身上也行。來不來,小魚?”
“不來。”江予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了一點位置。
戴子明嘿嘿笑著推了下眼鏡,然后才說,“小魚,你覺不覺得莊斂眼神有時候有點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