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顯然打得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幾雙眼睛齊齊看向江予。
江予:“……”
就,和木棍比起來,板磚好像挺吃虧的。
江予尷尬得下意識碰了碰助聽器,然后和那個眼熟的男生對上了眼。
標志性的陰郁眼,冰冷桀驁的五官,瘦削下頜,挺拔身高,洗得發白的短袖,以及燈光的映射下清晰可見的肩胛骨。
一看見這張臉,江予就想起了那只被傷透心,無家可歸只能淋雨的可憐小狗。
莊斂。
莊斂怎麼在這兒?
難怪秦晟這麼早就走了。
一瞬間,江予的思緒轉得飛快。
江予視線下滑,從莊斂掛彩的唇角落到纏著白色繃帶的右手腕,又蜻蜓點水般掃過了紅腫的手背。
——如果是莊斂,可能就不是搶錢那麼簡單了。
莊斂忽然奪過一個混混手中的木棍丟向江予,巧妙地擦過江予掉在地上,木棍掉在地上響起“當啷”一聲脆響。
江予扔開板磚,撿起木棍,把手機橫過來,點開攝影模式,機警地說:“我剛才報警了。莊斂,過來。”
第4章
這個人,好像以為他被欺負了。
莊斂目光寂靜了幾秒,隨即變得陰深起來。
他就這麼站在巷口,一點也沾染不上巷子里的骯臟和齷齪……真他媽干凈。
莊斂是這個巷子里最骯臟、最齷齪的存在。
齒尖病態地咬著舌尖,嘗到一點腥甜。莊斂彎腰從地上撿起灰撲撲的書包,沉默地站到了江予身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冰冷的邪性在瞳中閃爍,惡劣的視線肆無忌憚地從江予薄嫩的耳垂舔舐到白嫩的后頸。
細皮嫩肉的,有不諳世事的天真。
莊斂眼神肆意下滑,落到了江予扣著助聽器的右耳。
一分鐘后,江予和莊斂一前一后從小巷出來。
奶茶放在隔壁飯館支在門口的小方桌上,江予醞釀了幾秒,“莊斂……”
被一道冷郁低啞的嗓音截斷,“你認識我。”
江予馬上閉上了嘴。
莊斂:“為什麼?”
“……”江予不說話,細白指尖撥著助聽器。
總不能說,因為在暴雨中看見一個不要命橫沖直撞的人,就覺得是他吧。
“那把傘,也是你。”莊斂嗓音滯澀,像很長時間沒說過話。
這是顯而易見的,沒有人會自討沒趣和一個性格孤僻、陰郁寡言的人說話。
周圍有些吵,莊斂的聲音太低,江予下意識側了側耳,還是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
你也和他們一樣,不想和我說話麼?
莊斂的眼神藏在微長的額發后,冷冰冰的,如同藏在暗處窺伺蛇蝎般陰毒。
“莊斂,我聽不見。”江予忽然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指著耳朵里的助聽器,“你要說大聲一點。”
莊斂冰冷的視線一松。
江予已經趁這個時候想好了說辭:“你是中考市狀元,不止我,我們班很多人都認識你,莊斂。”
他邊說邊覷著莊斂。
莊斂瞬間敏銳捕捉到了他的心虛。
……撒謊。
原文中提到過,莊斂因為小時候的經歷特別敏感,非常能洞察人心,江予一個箭步上去提上奶茶準備跑路,“你受傷了莊斂,去買點藥擦擦吧,我先走……了……”
江予邊說邊回過頭,身后空無一人,“……”
莊斂背著他那個灰撲撲的書包,毫無征兆地轉身走了。
現在是放學時間,很多崇英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走在這條小吃街。
莊斂如一尾靈活的魚,很快就匯入了人|流。孤孤單單的背影,卻又如此顯眼。
明明身處喧囂的鬧市,他的四周卻冷冷清清,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江予目光一靜。
片刻后,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莊斂相反的方向走去。
死亡是一把懸在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不知道死亡什麼時候到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只有戰戰兢兢規避所有潛在的危險他才有可能活下來。
而最危險的,就是莊斂的身邊。
莊斂注定得不到世界的垂憐。
“我去,你終于來了。”戴子明剛好抬頭,看見江予拎著奶茶過來,忙招呼他,“你再慢一點秦哥都到了鐵汁!”
燒烤攤的門店不大,老板索性在路邊簡陋地支了幾張小方桌和塑料凳給過來擼串的崇英學子們。
薛燃和林昂湊一塊兒嘰嘰咕咕,江予拋開剛才的情緒,在戴子明身邊坐下,把奶茶分了,“秦哥什麼時候到?”
“不知道,還有一會吧。”戴子明戳開奶茶快樂噸噸噸,嚼著珍珠說,“剛才我給秦哥打了個電話,我靠你是不知道,陳燃他媽的殺瘋了,一通亂罵!他和莊斂不會干起來了吧!”
“莊斂放他鴿子了。”江予突然說。
“哦哦……啊??!”戴子明震驚,連薛燃和林昂都抬起了頭,“莊斂放放放放陳繁鴿子????!靠竟然有人敢下陳繁面子?!活久見!!!!好幾把爽!!!——鐵汁你咋知道的?”
江予咬著串含含糊糊地說:“因為我剛遇到莊斂了。”
戴子明真心佩服地比大拇指,“靠!”
他忽然想起今天江予還求秦晟幫幫莊斂,表情一滯,“那他把陳繁得罪死了,秦哥也幫不了他啊小魚。
”
薛燃和林昂不知道這回事,奇怪說,“幫誰?莊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