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這樣,他也不能因為自己的報應發作就那樣輕薄自己的師弟啊!
他可真是個混賬!
混賬!
弄丟了自己的貴人,弄丟了自己的媳婦,還對自己的師弟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男女不分,他真的就是一個混賬。
就算師弟可以減輕他的痛苦又怎麼樣?那不是自己的媳婦,那是自己的師弟呀!
混賬!混賬!
他關戎,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混賬。
不斷的咒罵著自己,似乎就連痛苦都在這種咒罵中減輕了許多,又或者是痛到極致之后,那種痛苦的感覺也跟著削弱了一些,不知什麼時候,關戎就這麼暈了過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溫日詢輕輕地閉了閉眼。
門外的秘書長開門走了進來。
“讓其他人都下班吧。”溫日詢淡淡的,仿佛平靜,又仿佛多了一絲什麼情緒的說道。
秘書長的身影不由得微微的頓了頓,但最終對方什麼都沒有詢問很快就離開了。
辦公室里面燈火通明,而溫日詢的目光一直在休息室的那一扇門上面。
他沒有透視眼,但可以想象里面的那個人,如今會有多麼的痛苦。
這一整個晚上的時間溫日詢都在辦公室里面呆著,他并沒有處理什麼公務,只是坐在椅子上,目光看著那一扇合上的門。
外面的天已經亮了,那一扇門并沒有打開,溫日詢在外面的陽光灑進來的時候,才終于意識到,自己竟然就在這里做了一整夜,而他都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終于溫日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那一扇門跟前。
停在那里的時候溫日詢只覺得自己的雙腿都是僵硬的,自己的雙手也有些僵硬,但他的一只手還是按在了門板上面。
從門板緩緩地移到了門把,溫日詢終于扭開了門把。
門沒有鎖,似乎昨天把自己丟出來就已經用盡了里面的那個人的權利,所以自然也就沒有什麼鎖門的事情了,他在這個時候也才能夠這般輕易的打開這一扇門。
打開了這扇門之后,溫日詢的身影也跟著出現在了里面,然后他便看到了在床上蜷縮著的身影。
這種蜷縮是一個人在痛到極致之后,才會有的一種本能的動作。
而對方的那張臉還清晰的印著黑色的巴掌印,并且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簡單一些,反而那黑色的巴掌印上面的黑色更加的清晰了,清晰到讓溫日詢只覺得那個巴掌印刺眼的可以恨不得過去直接把那黑色的巴掌印給抹去。
溫日詢一步一步靠近了床邊,床上的人并沒有動靜,所以他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之后,才慢慢的坐在了床沿,緊跟著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關戎的手腕。
觸手可及是一片冰涼,而且有些黏膩,這種黏膩是因為出汗之后才有的一種結果。
可見這人在昨天的一整夜里面,到底出了多少汗,此時溫日詢都能夠看到對方生下的床單都是濕漉漉的。
并且這種濕漉漉還有些明顯可見,這人一直都在出汗,才會讓床單變成這個樣子,就好像是浸過了水一樣。
報應的痛苦到底得有多痛,才會讓一個人變成這樣,但是昨天,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面只隔著這一扇門,卻并沒有聽見里面的什麼動靜,所以除了一點悶哼和呻吟之外,恐怕這人也并沒有發出其他更大的動靜來,否則他在外面應該是可以聽得見的。
所以他的師兄是不是從小到大已經經歷了許多次這樣的報應,才會在報應來臨之后都已經有些習慣了,或者說讓自己哪怕是在被報應折磨的痛苦當中,也能不發出聲音來。
這一瞬間的溫日詢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大概是心疼的。
沒錯,心疼。
而這樣的情緒,他真的沒有在其他人的身上體會過。
就算是溫棄,從一開始的厭惡,后來的無視,到最近的一點感傷……
雖然有時候看著溫棄,他會心情復雜,但是,似乎也不到心疼的地步。
他心疼溫棄,那又有誰會心疼他呢?
不,或許也不能這麼說,至少他知道,整個溫家上下都是心疼他的。
可是,他有病啊,他的病,已經不是誰心疼他就可以治療的了。
所以,他在克制,在壓抑。
他本來以為在自己無法壓抑的時候,就是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他會碰到關戎這個變數。
更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對一個人有了心疼這樣的情緒……他是有病的人呀,是重度抑郁的人,也是有感情障礙的人,有很深的心理疾病的人……是一個一旦失控就會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人,居然會對另外一個人有了心疼這樣的情緒……
所以,他是不是喜歡上了關戎?
喜歡啊……
溫日詢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是心疼還是諷刺,諷刺,是諷刺自己。
他這樣的人,居然還能喜歡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