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歸有點舍不得殺掉他們了……
他想,要不然就試一試?
試著把他們留下……
合他和岑默二人之力,說不定能保全他們。
“岑默……”葉云歸轉頭看向岑默,問道:“我可以信任你吧?”
岑默一擰眉,單膝跪在木桶邊,問他:“你不是說,到了今日,你我之間不必再問這樣的話了嗎?我以為……你已經足夠信任我了。”
葉云歸搖了搖頭,他沒辦法告訴岑默,自己這個決定,要賭上多少東西,他的身家性命,他所有在意的東西,他的未來……
“殿下……”
“讓大夫先留在你那里吧,我暫時不見他了。”
“那你肚子里的蠱蟲怎麼辦?”
“養著吧,你和我一起。”
葉云歸一手攬過岑默的脖頸,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你會保護好我們的,對吧?”葉云歸問。
“會。”岑默點了點頭,而后在他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數日后,岑默的人傳來消息,說郡守果然給皇帝遞了表功的折子。
皇帝收到折子后,這才想起來自己此前太過匆忙,竟是忘了給葉云歸安排住處。他心中愧疚,為了彌補便賞了郡守,還在批復中命對方務必要好好置辦,定要讓二殿下滿意。
收到皇帝加急的批復后,郡守緊接著就拿了幾套宅子的選址,來江府拜見了葉云歸。
葉云歸佯裝不知道他朝皇帝遞折子的事情,只拿著手里的幾頁紙認真琢磨了半晌,最后選定了一處離北郡城最遠的宅子。
“殿下,這宅子的確是修得最好的,地方也清凈。但這也有一個壞處,那就是路有些遠,從城中過去還得經過一段山路,若是遇到下大雪,路不大好走。
”郡守道。
“可我只喜歡這一處。”葉云歸道。
“好,既然殿下喜歡,那下官今日就下定,明日便讓人著手修繕,過了年殿下就可以搬過去住了。”
葉云歸想了想,開口道:“若是可以,我想年前就過去看一眼。”
“也好,只是如今路上有雪,怕是不大好走。”郡守道。
“路上有雪,不能找人清一清嗎?”葉云歸問。
郡守一怔,強裝出一副笑臉道:“殿下說的是。”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位二殿下是真不好伺候。
對方從來北郡的第一日就給他下馬威,如今他跑前跑后,又是替對方置宅子,又是各種跑腿,任勞任怨,可一句好都沒落著。
他心中對葉云歸滿是怨懟,卻忘了自己借由此事朝皇帝表功時,得了多少賞賜。也忘了自己當初以“迎接二殿下”的名義,用官府的銀子置辦過多少東西,到頭來好處都讓他得了。
待郡守走后,葉云歸便收斂了笑意。
自從開始胎動以后,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怕是等不到過年之后了。
若是換了旁人還好糊弄,可他舅舅太敏銳,很容易發現端倪。
葉云歸沒將此事告訴舅舅,倒不是不信任對方。
只是這件事牽扯太復雜,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希望把舅舅扯進來。
更棘手的是,他也拿不準這江府和鎮北軍中,有沒有他父皇埋下的釘子。所以他不敢在江府逗留太久,甚至是這北郡城,都不可久留。
臘月二十四這日,葉云歸和江峰年一家人吃了個團圓飯。
用過飯后,葉云歸同江峰年品了會兒茶。
“你一直不肯朝我細說你的計劃,是怕我給郡守通風報信嗎?”江峰年笑道。
“舅舅很快就會知道的。”葉云歸道:“后頭我可能會離開一陣子,營中的事情,我暫時就管不了了。”
“你要去哪兒?”江峰年驚訝道。
“舅舅,你記住我今日的話,等我走后,你只當什麼都不知,該如何應對便如何應對,不必收斂也不必顧忌。”葉云歸道。
“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聽不懂?”江峰年問。
“您很快就會知道。”葉云歸道:“我會讓岑默在府里留人,你若要給我傳話,找他的人便可。但切記,無論是鎮北軍中,還是江府,都未必安全。”
江峰年道:“陛下在我府中安插了釘子,此事我一直知道。”
只是礙于皇帝的顏面,他不能撕破臉,只能佯裝不知把人養著。
葉云歸聽他這麼說,便放心了不少。
江峰年對葉云歸的打算很是好奇,可他見對方不愿多說,也不敢再問。
畢竟這府中人多眼雜,有些事情確實是知道的人越好越穩妥。
尤其經過上次的事情后,江峰年對葉云歸的能力早已十分認可。
他相信,葉云歸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
次日,葉云歸便讓郡守帶路,打算去對方幫他置辦的新宅子里看看。
馬車從江府出發時,一路上還挺順利,但到了城外,天色卻變得陰沉了起來。
又過了不多時,竟是開始下起了雪。
葉云歸著人朝郡守問,這路還能不能走?
郡守這幾日好不容易讓人將一路的雪都打掃了一番,今日若是因為這點小雪就打道回府,那他這些日子不是白忙活了?
他這人辦事最怕的就是無功可領,所以今日說什麼也要讓此行順利。
而且以他的判斷,這天氣確實不算太糟糕,這點小雪并不會影響到他們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