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剛過午,正是太陽最曬的時候。
葉云歸頭上戴了個斗笠,挽起褲管站在河邊,看著倒是像模像樣。
“不用下去捉。”岑默拿過魚食,教著葉云歸把魚食灑在水里。
魚食入水后慢慢散開,不過下落的速度很慢。
這河水很清澈,立在岸邊就能看到水里漂浮的魚食。
“有魚來了!”江湖指著水里道。
“噓,小聲點,別嚇跑了!”葉云歸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江湖忙閉了嘴。
“吃了吃了。”葉云歸小聲朝岑默道。
岑默見他看魚吃食看得津津有味,便示意他再喂一些。
葉云歸聞言忙又拈了一撮魚食灑到了水里。
不多時,便有更多的魚循著味道游了過來。
“我們要是把魚食放到魚簍里,讓魚游進去是不是也能抓到?”葉云歸問。
“能,不過不如這麼抓好玩。”岑默說著將手里的魚叉往水里一擲,叉中了最大的一條魚。
“好!”一旁的江湖忍不住喝了聲彩。
葉云歸也一臉驚訝地看著水里的魚,“你叉得好準啊!”
“干我們這行的,準頭兒一般都比較好。”岑默將魚叉舉起來,示意江湖把魚放進了魚簍里。
被他這麼一攪和,河里的水變得有些渾濁,需要再等一會兒才能故技重施。于是岑默索性帶著葉云歸沿著河邊又換了個地方,重新在水里灑上了魚食。
忙活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岑默就抓了半簍子魚。
抓完魚之后,他讓葉云歸坐在一旁候著,自己取出隨身帶著的刀,就地殺起了魚。
岑默的手很大,手指修長有力,而且很靈活。
一把短刀在他手里,被他用得游刃有余,殺、剖、刮鱗,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葉云歸看著他沾著血的手,不知為何,忽然想到了那雙手的觸感,冰涼且帶著薄繭……溫柔又強勢。
“表哥,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曬得?”江湖問道。
“啊……沒事。”葉云歸忙收回視線,走到了一旁的樹底坐下了。
“表哥,沒想到你會喜歡這些東西。”
“什麼?”葉云歸不解道。
“就是種地收割,抓魚什麼的……像個農夫。”江湖笑道。
葉云歸無奈一笑,“我倒沒有多喜歡,只是覺得新鮮罷了。我父皇喜歡這些,我不過是投其所好。”
“他呀……你何必要討好他做這些?”江湖有些不忿地道。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姑父無論是做父親還是做丈夫,都很不合格。
“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懂。有時候討好一個人,是因為對方那里有你想要的東西。”葉云歸道:“你想從別人那里獲得好處,總得先學會哄人家高興,這樣人家才會心甘情愿把你想要的東西給你。”
江湖聞言一臉茫然,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少年這性子直率單純,又是在軍中長大的,哪里會琢磨這些?
倒是一旁的岑默,在聽到葉云歸的話之后,表情復雜地看了他一眼。
待岑默收拾好魚之后,三人便回了莊子。
江湖對磨豆.腐的事情不感興趣,回去后便跑沒了影。
葉云歸則興致勃勃地跑去看了看他們泡著的豆子,撈起來讓岑默看。
“應該可以了,剛打出來的新豆子本來就沒曬透。”岑默道。
他說著將盆里的水倒掉,換了半盆干凈的水,連著盆和里頭的豆子一起搬走了。
這莊子里的石磨在一處偏院里,因為平日里用得少,上頭落了不少灰塵,兩人只得打了水將石墨清洗了一遍。
岑默指揮著葉云歸將一個干凈的桶放到了石墨的磨嘴處,用來接豆漿。
然后他將裝著豆子和水的盆端到了磨盤上放著,又取了個勺子遞給葉云歸。
“我推磨,你往里加。”岑默給他做了個示范,“一次舀這麼多就行,水不用控得太干凈,每一勺都可以稍微帶著一點水。”
葉云歸認真地點了點頭,依著岑默教他的,舀了小半勺豆子放到了石墨上頭的磨孔里。
岑默握著木桿一推,石墨緩緩轉動,不多時邊緣的縫隙便流出了白色的汁.液。
“豆漿出來了!”葉云歸興奮地道。
岑默似乎很喜歡看葉云歸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眼底一直帶著寵溺的笑意。
“加。”岑默推了幾圈之后,開口道。
葉云歸聞言忙舀了豆子往磨孔里加。
兩人就這麼配合著,用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將半盆黃豆都磨完了。
隨后,岑默將大半桶豆漿倒進鍋里,開始煮豆漿。
豆漿煮好了之后,便是點鹵、壓制,流程雖然并不復雜,但真做起來卻并不輕松。
大部分的工作,葉云歸都幫不上忙,只能在一邊看著。
他驚訝地發現,岑默做起這些事情來,竟十分熟練,不知道的還以為從前賣過豆腐。
“好了嗎?”葉云歸看著岑默將包著豆腐的籠布揭開,忙湊上去看。
岑默拿手指掰了一小塊送到他嘴邊道:“你嘗嘗。”
葉云歸低頭將那一小塊豆腐含入口中,卻因為豆腐太軟,不小心把岑默的手指也含了進去。岑默只覺指尖傳來一陣微.熱,惹得他一整條手臂都有些酥.麻,看向眼前之人的目光,也不由染上了幾分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