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莊子里的伙計正在田里忙著收割黃豆,眾人忙得熱火朝天,倒是沒人注意到葉云歸等人。這管事很會辦事,直接引著葉云歸到了正在干活的王鐵柱身邊。
王鐵柱見了葉云歸還怪不好意思地,朝他行了個禮便繼續埋頭割豆子了。
葉云歸蹲在田埂邊上隨手摘了一枚豆莢剝開看了看,見里頭的豆子和自己從前見過的黃豆好像不大一樣。
“這就算是熟了嗎?”葉云歸問。
“差不多吧。“岑默從豆秸上翻找了片刻,找到一枚早已干透了的豆莢遞給他,解釋道:“豆莢干透以后會開裂,所以必須趕在大部分豆莢變干之前收割,不然豆子會落得滿地都是。”
葉云歸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岑默,“你也種過地啊?”
“比你知道的多一點而已。”岑默說著瞥了一旁的王鐵柱一眼。
“有沒有多余的鐮刀?我想試試。”葉云歸朝管事道。
“有有有,殿下稍等。”管事說罷便一溜小跑去找鐮刀了。
“其實不必那麼麻煩。”岑默朝王鐵柱道:“借你的鐮刀給殿下使使。”
王鐵柱聞言忙將自己的鐮刀遞給了岑默。
岑默接過鐮刀,拉著葉云歸走到了田里,將鐮刀放到他手里,開口道:“左手攏住兩三株,把鐮刀放到大概這個位置,朝后猛拉,就能割斷。”
他說著踢了一下葉云歸的腳,又道:“腿分開一些,避開鐮刀回收時的走向,免得割到自己的腿。”
葉云歸叉開腿,彎著腰,依著岑默教他的方法割了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豆子還挺難割的,需得使點力氣才行。
“使力的時候握住這個位置。”岑默立在他身后,一手附在他手背上,手把手教道:“鐮刀離地不要那麼遠,不然留在地里的根茬兒太長了。”
兩人離得太近,他說話時幾乎貼到了葉云歸耳朵上。
在旁人看來,岑默好像是在認真教葉云歸割黃豆,只有葉云歸知道,岑默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耳尖一紅,拿胳膊肘頂了岑默一下,那意思讓岑默注意分寸。
“殿下自己試試吧。”岑默識趣地退開了兩步。
葉云歸學得倒是挺快,只可惜他這身子骨,實在不是干農活的料,割了沒幾步遠就放棄了,將鐮刀還給了王鐵柱。
這會兒管事找了新的鐮刀過來,葉云歸卻擺了擺手,直接讓他把鐮刀給了江湖。江湖正是對凡事都充滿好奇心的年紀,方才看岑默教葉云歸時就躍躍欲試了,見狀忙接過鐮刀下了地。
“手給我看看。”岑默道。
他說著拉起葉云歸的手看了看,拇指在對方指腹摸了摸,確認沒有磨出水泡這才放心。
“殿下這萬金之軀,哪里做得了這種粗活。”管事笑道。
“殿下住處如今還種著菜呢,只是他如今身體尚未恢復,干不了力氣活。”岑默道。
葉云歸聞言看了岑默一眼,眼底帶著點意外,沒想到對方竟會在管事面前替自己挽尊。
“是,小人失言了。”管事忙道。
“我帶著殿下四處看看,你不必跟著了。”岑默朝管事道。
管事聞言看向葉云歸,見他點了點頭,這才告退了。
“你對這里很熟?”葉云歸問他。
“不算很熟,但帶著你轉轉應該問題不大。”岑默拉著葉云歸順著田埂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朝他解釋道:“這邊的豆子割完了之后,會被他們用木排車拉到那邊的打谷場晾曬,曬上那麼幾日之后,豆莢變干了就會裂開,到時候上邊的豆莢一挑,下頭就是脫皮的豆粒了。
”
說話間兩人便到了打谷場,果然看到那里堆放著很多剛割完的黃豆。
“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葉云歸道。
“你來得巧,正好趕上了豐收的時候。”岑默道:“過幾日,你就能吃上今年的第一鍋豆腐了。”
岑默輕咳了一聲,似乎是在等葉云歸追問什麼,但對方卻沒接茬。
既沒有問他為什麼會懂種地的事兒,也沒問他為什麼對這里那麼熟。
岑默有些無奈,只能將準備好的說辭又咽了回去。
當日晚飯,葉云歸是在飯堂里和眾人一起吃的。
管事特意將王鐵柱安排在了葉云歸旁邊,想著兩人能敘敘舊。
葉云歸一邊吃著肉包子,一邊和王鐵柱聊當年的往事,聊對方怎麼用小黑手拿著包子,將包子都染上了黑色的指印。
一旁的岑默好幾次欲言又止,王鐵柱則一臉茫然,他是真的完全不記得有這事兒!但人家殿下非說有,他也不敢反駁。
后頭這幾日,江湖跟著伙計們干農活干上了癮,每日早出晚歸去下地。
葉云歸則放棄了下地收割,轉而干起了晾曬的活計,每天帶著岑默和李兆等人在打谷場里翻曬滿地的豆秸。
“昨晚江湖跟我說,喜歡上種地了。”葉云歸笑道:“到底是少年人,這麼輕易就能喜歡上一樣東西。”
“殿下也不比他大多少。”岑默道。
“年齡沒差多少,心氣卻沒法比了。”葉云歸苦笑。
岑默轉頭看向他,總覺得他這話好像帶著點言外之意。
“殿下讀書多,見識也多,對很多事情缺少新奇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