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歸看向岑默,反客為主地道:“我沒想到,我在你心里竟是一個這樣的人!”
他說罷露出了一個有些失望的表情, 轉身徑直朝著內室走去。
岑默看著他的背影,表情有些懵, 沒明白矛頭怎麼轉到了自己身上。
葉云歸進去后就躺下了,不打算再陪著岑默糾纏這個問題。
一來是因為,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任何承諾, 所以他不需要就所謂的“忠誠”問題證明自己。二來,他很擔心滿月, 因為岑默太聰明了,這麼下去只怕對方早晚會猜到滿月的身份。
岑默立在窗邊沉默了半晌, 大概是在消化自己的情緒。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走到榻邊,取了藥膏來打算給葉云歸上藥。
“不用了。”葉云歸一把按在他手上,“已經好了。”
其實他傷得本就不算重,岑默那晚很有分寸,后來又幫他抹了藥,這會兒早就恢復了大半。
“好不好,不是殿下說了算的。”岑默道。
帳內燭火昏暗,葉云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他的態度很堅持。
想到那個誤會,葉云歸有些心虛,不忍繼續拂了他的心意,只能強忍著尷尬翻了個身,撅起身體,將腦袋埋在了枕頭里。
“還疼嗎?”岑默問他。
葉云歸耳尖泛著紅意,并不是很想回答對方的問題。
“疼不疼?”岑默見他不回答,在他傷處輕輕按了一下。
“唔……”葉云歸不防他忽然動手,悶哼了一聲,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岑默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不是。”
他一把扯過被子蓋好,指了指偏殿的方向,“往后你睡那里。”
“為什麼?”岑默問。
“不為什麼,你非要問那就是我卸磨殺驢好了。
”
岑默盯著他看了半晌,眼底帶著晦暗不明的意味。
榻上的葉云歸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顆腦袋,看著像個鬧脾氣的少年。
岑默深吸了口氣,想到對方先前被欺負時那可憐兮兮的模樣,便什麼脾氣都沒了,只得依言去了偏殿。
大概是岑默那傷藥真的管用,次日葉云歸的身上已經沒有什麼痛感了。
今日岑默總算沒再繼續玩兒失蹤,甚至難得陪葉云歸一起用了早飯。
只是因為先前的事情,兩人之間生了點齟齬,各自誰也沒搭理誰。
晌午,葉云歸便去朝皇帝和皇后辭了行,說是要搬到京郊的莊子里住幾日,一邊養身子,一邊體驗生活。皇帝擔心他的身體,安排章太醫一并跟了過去。
午后,葉云歸便帶著自己的人出發了。
馬車緩緩從宮門口駛離,沒入了熱鬧的街市,將皇宮遠遠拋到了后頭。
葉云歸透過車簾往后看了一眼,眼底絲毫沒有留戀。
在馬車即將出城之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岑默警惕地往外一瞥,認出了正朝他們而來的馬上的少年,當即忍不住擰了擰眉。
“誰啊?”葉云歸問他。
“你表弟。”岑默道。
他話音剛落,便聞外頭傳來了江湖的聲音,“表哥,總算給我趕上了,快停車快停車。”
待馬車停下后,江湖翻身下馬,徑直鉆進了葉云歸的馬車里。葉云歸坐的是宮里的馬車,倒是很寬敞,多塞一個人不是難事。
“咦?你也在啊!”江湖看到岑默后,自來熟地朝他打了個招呼,隨后便坐到了葉云歸身邊,絲毫沒注意到岑默的敵意。
“你怎麼來了?”葉云歸問他。
“我上回進宮給姑媽請過安之后,出京辦了點事情,今日剛回來。”江湖道:“我讓人給我爹捎信了,說留在京城陪你一陣子。”
他說著在葉云歸身上亂摸了一通,問道:“表哥你現在身子好些了沒?”
“你別動手動腳的。”葉云歸扒拉開他的手,笑道:“我好得差不多了。”
“那我陪你去莊子里住些日子,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再回北郡。”江湖道。
一旁的岑默聞言眉頭都擰成了一團,看那架勢恨不得將人扔下馬車。
葉云歸卻道:“也行,我正好有許多話要叮囑你。”
先前他已經讓岑默的人幫忙給舅舅傳過信,叮囑對方要留意身邊的人,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要提高警惕,免得像上一世一般被人害死。
但他舅舅畢竟人在北郡,離京城太遠了,很多事情他還是不大放心。這段時間江湖在京城,他正好多提點對方一番。
江湖趕了一路很是疲憊,這會兒坐在馬車上便昏昏欲睡。
葉云歸伸手將少年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讓對方靠著自己休息。
岑默見狀上前一把將葉云歸拉開,和他換了個位置。
葉云歸正一臉不解,卻見岑默坐在他方才的位置,充當了江湖的人肉靠墊。
有了岑默這個靠墊,江湖這一路睡得特別安穩。
到了地方之后,他睜開眼睛看到岑默也不驚訝,一臉笑意朝人道了謝,而后便轉身跳下了馬車。
“你這表弟跟個棒槌一樣,幸虧他不在京城長住,不然還得多找個人盯著他。”岑默道。
葉云歸抬眼看向岑默,心中驀地生出了點說不太清楚的感覺。
他看得出來岑默不大喜歡江湖,卻沒想到對方竟會想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