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對我手下留情是因為這個嗎?”葉云歸問, “他去汀園之前就已經加入了踏雪,應該有自保能力, 我就算不救他,他也未必會老老實實讓人凈身吧?”
【這不重要, 哪怕僅僅是因為相識,他也有理由對你手下留情。】
更何況,當時的岑默身患寒癥,本就時日無多。
他選擇了將葉云歸作為自己最后一個行刺對象,顯然是有意為之。
葉云歸心中百味雜陳,一時間不由產生了許多念頭。
他忍不住想著,若當初自己能認出岑默,將對方留在身邊,兩個人的人生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太過樂觀了。
彼時的岑默還不是成熟的刺客,若離開踏雪留在汀園,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強大。
而他若是沒有覺醒,多半還是會走上一世的老路。那個時候岑默若是在他身邊,多半只會和上一世的李兆他們一樣,被以“看護不力”的罪名處理掉。
換句話說,在原書的設定里,他們注定不會有任何結果。
午時顧盛過來了一趟,名義上是來探望葉云歸,實際上是來替皇帝傳話的。
墩子得了葉云歸的吩咐,說他身體不適正在小睡,顧盛便沒進去,只將皇帝的話轉達了。
“顧公公說,陛下今日以言語無狀的名頭斥責了三殿下,罰了他一年不得飲酒,還責令陳貴妃好好管教。”墩子道。
葉云歸有些驚訝,大概沒想到他父皇竟會這麼給他面子。
“這回可好了,這名頭雖然不重,卻是狠狠駁了三殿下和陳貴妃的面子。這麼一來,眾人便知陛下是真的愛重殿下了。
”墩子面露喜色道。
他跟在葉云歸身邊日久,這宮里頭的門道還是知道一些的。一般情況下,像三皇子這種口頭上的小錯誤,不會被施以過重的懲罰。
但像皇帝這樣的身份,哪怕只是口頭警告或斥責,那分量也夠很多人喝一壺了。
“不算什麼大事,你們也別得意,切記宮里人多口雜。”葉云歸吩咐道。
“殿下放心,咱們幾個在宮里都是處處揣著小心的,況且岑大俠還安排了人看著呢。”
提到岑默,葉云歸不禁心中一動。
大概是因為驟然得知了岑默的過去,他這會兒還挺想見見對方的。
只是這人也不知又干什麼去了,過了大半日也沒見到人。
午后,太醫又來替葉云歸診了脈。
為了防止被太醫看出端倪,他一直沒起床。
好在有滿月的幫忙,葉云歸成功騙過了太醫。
只是沒想到剛送走了太醫,皇帝就來了。
墩子敢攔著顧盛,可不敢攔著皇帝,忙恭恭敬敬將人請了進來。
葉云歸生怕在他面前露了馬腳,索性繼續窩在榻上裝病。他身體本就沒徹底恢復,昨晚又被折騰了那麼一通,這會兒看著倒是真不怎麼精神。
“父皇。”葉云歸見皇帝進來,假裝要起身迎接。
他這麼一動作牽動了身上的傷處,疼得額頭滲出了一層細汗,反倒更添了幾分病態。
“哪兒來那麼多虛禮,好好躺著。”皇帝走到榻邊坐下,一手按在他肩上道。
“讓父皇擔心了。”葉云歸有氣無力地道:“兒臣昨夜染了風寒,今日沒去朝父皇請安,怕過了病氣給父皇。”
“朕聽說你不大舒服,放心不下,這才想著來看看。
”皇帝看到他這副病容,有些心疼地道:“你身子本就沒好利索,原想著讓你回宮住幾日好好養養身子,誰知道……哎,如今病上加病,可是更麻煩了。”
葉云歸忙道:“父皇放心,太醫說兒臣喝兩副藥就行了。”
“朕讓人又送了些滋補的東西過來,回頭讓太醫看看,能用的都用上。”
“多謝父皇。”
“老三那個口無遮攔的,朕已經責罰過了。”
“父皇何必與他動氣,他不過是喝多了失言而已。”葉云歸道。
“你……如今還不想回東宮嗎?”皇帝問。
葉云歸面上沒什麼表現,心里卻不禁冷笑,暗道自家父皇能問出這話,看來也是不急著讓他回去,否則出了昨晚那樣的事,對方肯定會直接下令讓他搬回來。
念及此,葉云歸忙道:“從前父皇每年都會帶著我們兄弟幾個去京郊的莊子里四處看看,目的就是希望我們能了解民間疾苦。前些日子兒臣親自在府中種菜耕地,方知兒臣對真正的民間疾苦,了解地還遠遠不夠。此番兒臣想借著養病的機會,再去京郊的莊子里住一段時日,免得將來搬回東宮,就沒機會了。”
“你有這樣的心思朕心甚慰。”皇帝道。
“其實兒臣不急著回東宮,也是想躲懶。”葉云歸笑道:“一旦兒臣回去,父皇少不得就要派差事給兒臣,到時候哪兒還有機會像現在這麼清閑。”
皇帝聞言不僅沒有因為他這番話而失望,反倒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對這個兒子自幼嚴苛,導致對方這些年一直過得很累,從不敢有絲毫放松。如今見葉云歸竟也會拿生病之事撒嬌,他心里還挺高興的。
皇帝又陪他說了會兒話,見他實在疲憊,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