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云歸被他問住了,一時有些語塞。
在自作主張這種事情上,他們倒真是旗鼓相當。
“放心吧。”岑默一手按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葉云歸這會兒冷靜了下來,心中又不禁有些期待。
他從前一直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哪怕重生之后,做事也都反復斟酌,不敢有任何冒險的舉動。像今天這樣的事情,換作是他自己,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做。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岑默一邊拿出夜行衣幫他換上,一邊指揮著馬車去了皇宮后頭的巷道里,“再嚴密的巡防,只要有規律可循,就能找到其中的漏洞,皇陵是如此,皇宮亦是如此。”
待馬車經過一處昏暗之地,岑默一把攬住葉云歸的腰,帶著他縱身躍到了馬車外。
而那輛馬車,則沒有絲毫停留,任誰也不會想到馬車上竟是下來了兩個人。
“等將來你做了皇帝,一定要記得,巡邏的禁軍固然重要,但定點守夜的人,一樣不能忽略,只有確保不留死角,才能保證你的安全。”岑默在他耳邊低聲道。
葉云歸聽他又在教自己做皇帝之后的事情,不禁有些想笑。
上次他在皇陵里說也就罷了,如今到了宮墻外頭了,竟然還有心思說這個。
“我做了皇帝不是還有你嗎?怕什麼刺客呀!”葉云歸道。
岑默聞言心中一動,沒說什麼,眼底卻染上了幾分笑意。
“摟住我的脖子。”岑默將葉云歸背在背上,順手在腰間攬了一把,而后甩出鉤索,不等葉云歸反應過來,便一個縱躍翻過了宮墻。
葉云歸仰頭看了一眼高高的宮墻,都沒明白自己怎麼過來的。
岑默卻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將人順手往肩上一抗,便閃身沒入了樹蔭后頭。
“你……”葉云歸想問他什麼。
岑默卻抬手在他唇上一抵,示意他不要做聲。
隨后,葉云歸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他一動也不敢動,任由岑默將自己圈在懷里。
黑暗中,兩人身體透過薄薄的衣衫緊貼在一起,葉云歸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只是……岑默這心跳不大對勁,跳得有點太快了。
葉云歸湊近了些,貼在對方心口仔細聽了聽,暗道岑默這寒癥看來是傷到了心臟。
“聽夠了沒有?”岑默低聲問道。
“你心跳得好快。”葉云歸抬手在他心口摸了摸。
岑默一臉無奈,將人再次扛在了肩上。
“硌得我有點難受。”葉云歸小聲道。
岑默聞言腳步沒停,直接一緩手,將人打橫抱在了懷里。
葉云歸:……
這姿勢真的是太奇怪了。
岑默雖然只來過一次皇宮,但對這里的地形卻早已爛熟于心。
葉云歸甚至懷疑,岑默說不定對這里比自己更熟。
便見他抱著葉云歸健步如飛,不多時便到了皇后的中宮。
“你母后的宮里守衛比我上次來好點了。”岑默朝葉云歸道。
“你怎麼看出來的?”葉云歸小聲問。
“上次朝她提過兩句。”岑默避過巡夜的人,將葉云歸放到了背著光的一處廊柱下,低聲道:“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葉云歸見他要走,伸手在他衣袖上一拽,“太黑了。”
岑默略一猶豫,終于還是沒忍心把他放在這兒,決定帶著他一起。
“岑默,你帶我去后頭。”葉云歸道。
岑默聞言沒有多問,穿過廳廊直奔后院而去。
后頭有守夜的宮人,但這會兒正在打盹。
葉云歸朝他指了指一間亮著燭火的屋子,示意他帶自己進去。
岑默帶著他避過守夜的宮人,悄無聲息地從半開的窗戶翻身而入。
這屋里點了一盞祈福用的長明燈,但屋內卻空無一人。
岑默扶著葉云歸在桌邊坐下,側身走到窗邊往外看了一眼,這才回來。
“這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葉云歸一手在桌上摩挲了片刻,眼底帶著點感慨。
他十歲的時候,就從這里搬走了,但這間屋子,皇后每日都會讓人打掃,與他在這里住著時一般無二。
岑默目光在屋內掃視了一圈,忍不住腦補了一下葉云歸年幼時的模樣。
對方如今長得這麼漂亮精致,幼時肯定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奶團子。
“在這里等我一下。”岑默在他肩膀輕輕一按,而后便出了屋子。
不多時,外頭便傳來了說話聲,像是有人在吩咐守夜的宮人暫時先離開。
葉云歸心口猛地一跳,扶著桌子站起了身,目光落在門口的位置。
片刻后,房門被推開,一個美貌婦人提步走了進來。
這婦人雖然有四十來歲年紀,但因為保養得宜,看著絲毫不見老態。若是仔細看去,會發覺這婦人五官與葉云歸頗為相似,只是葉云歸面上的輪廓感更強,多了幾分男子特有的英氣。
“母后……”葉云歸怔怔看著她,只覺喉嚨一陣發酸,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婦人,也就是皇后,快步走到葉云歸身邊,眼淚當即便控制不住了。
“你怎麼……”皇后扶住葉云歸的胳膊,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了好幾遍,心疼不已。
她的皇兒離開京城之時,尚是一副金尊玉貴的模樣,如今不僅人瘦了好幾圈,面色更是蒼白得毫無血色,叫她這個做母親的如何能不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