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太過激動,他握著信的手微微有些發顫,“我不是跟你說傳個話就好,你怎麼還讓她寫信?萬一被人發現,我母后就麻煩了。”
他口中雖然略帶責備,但目光卻落在那封信上一直沒有移開過。
待他將信匆匆看完,當著岑默地面,將信燒了。
“其實不必如此。”岑默道。
“我不敢冒險。”葉云歸吸了吸鼻子,轉頭看向岑默:“謝謝你,岑大俠。”
岑默一笑,只看著他沒說話,眼底帶著點玩味。
葉云歸知道他還惦記著好處呢,也沒再多說什麼。
不多時,外頭傳來通報,說是有客到。
葉云歸起身,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麼,朝岑默道:“京城認識你的人多嗎?”
“知道我的人不少,但見過我長相的人不多。”岑默道。
葉云歸這才放心,他既然要將岑默留在身邊,就要防止在這種事情上出紕漏。
他迎出廳外,抬眼一看,便見幾步之外立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子。此人長相周正,氣質溫潤,一看就是個讀書人。
“殿下。”來人朝著葉云歸行了一禮。
葉云歸幾步上前,有些難以置信地道:“姐夫,你怎會來此?”
這人正是葉云歸的姐姐瑞陽公主的駙馬——路景淵
“盧先生托人給我傳了信,說殿下今日要在汀園設宴,我便來了。”路景淵道。
葉云歸下意識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似乎是想看他身后有沒有跟著什麼人。
路景淵見狀忙道:“沒朝殿下知會之前,不敢讓公主貿然前來。”
“該當如此,姐夫快請進。”葉云歸說著將人迎了進去。
路景淵下意識看了一眼立在葉云歸身邊的岑默,略一頷首,提步進了廳內。
“先生說要找人代他前來,沒想到竟是你。”葉云歸道。
“殿下離京前再三叮囑,不許去皇陵探望,但公主對殿下一直頗為擔心,與我商議了好幾次,想讓我托人去皇陵打探一下殿下的近況。”路景淵嘆了口氣,“只是我……”
“姐夫,你做得很對。”葉云歸知道他要說什麼,忙打斷了他。
以他們之間的關系,路景淵關心公主,怕公主被葉云歸牽連,是人之常情。葉云歸不僅不會怪他,反而會覺得慶幸。
以他從前那種境地,若公主貿然與他來往,說不定只會讓自己和皇后的處境更艱難。
“今日前來,一是要替公主前來探望殿下,二來也是想問問殿下將來有何打算。”路景淵道。
葉云歸想了想,開口問道:“姐夫,我如今的處境你應當也能猜到一二吧?”
“陛下讓大殿下跟著國師進了凌云塔祈福,實則是圈禁,又讓你離開皇陵,搬來了汀園。看起來這局勢應該是對殿下有利的。但……陛下并未讓你回東宮,也未曾下任何明旨恢復你的身份。”
葉云歸點了點頭,“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退則死,進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殿下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進?”路景淵問。
“是。”葉云歸道:“我沒有別的路。”
“需要路某做什麼?”路景淵又問。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母后和姐姐,母后是父皇的結發妻子,她的安危一時不必擔憂,但你和我姐姐不同。”葉云歸道:“我父皇這人薄情,對待我尚且如此,對待已經出閣的女兒,又能有多少情分?”
這些話,葉云歸不說,路景淵心里也明白。
畢竟自從葉云歸被廢后,他在朝中就一直受到各種苛待。
“我想讓你暫時放棄京城的一切,自請外放出京,帶著我姐姐離開京城。”葉云歸道。
路景淵一怔,對這提議多少有些驚訝。依著大夏朝的規矩,駙馬不可以在朝中任要職,但他好歹還有些人脈可以用,留在京城說不定能給葉云歸幫點忙。
“此事我需要先和公主商量。”
“那是自然。”葉云歸道。
當日,路景淵留在汀園用了午飯。
席間他將朝中如今的形勢朝葉云歸仔仔細細詳述了一遍,又將自己可以拉攏利用的人脈,都告訴了葉云歸,竟是毫無保留。
“你這個姐夫有點意思。”待下午送完客之后,岑默道。
“他對我沒有情分,但待我姐姐卻是真心實意。”
葉云歸先前特意讓滿月幫他解鎖了路景淵上一世的結局。
此人在瑞陽公主小產過世后,積郁成疾,沒活過兩年也跟著去了。
僅憑著這一點,葉云歸就愿意將姐姐托付給他。
【他會聽你的離京嗎?】滿月問。
“會的。”葉云歸道:“你今晚就給他安排一個噩夢。”
【你想嚇唬他?】
“在夢里,讓他知道我姐姐上一世是怎麼去世的,他肯定會答應現在就離京。”
安排瑞陽公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屆時再托岑默雇個人去保護對方,葉云歸就能少一根軟肋。
“滿月,為了以防萬一,你再幫我個忙。”
【請說,小歸。】
“我姐姐離京之前,暫時別讓她有孕。”葉云歸道。
【小歸,這個話你應該同你姐夫說。】
“我怕他胡思亂想,你幫我給我姐姐下個毒,但是這個毒除了暫時不讓她有孕,不能有任何別的毒性,也不能損害她的身體。
等他們離京安頓好自己,一切再順其自然。”
【小歸,我需要鄭重地提醒你。